“西玄叔叔,你什么时候教我打架啊?”冰渺一面整理着西玄的书一面问。
西玄蹲下来,望着她说:“一定要学打架的吗?”
“一定啊。”冰渺认真地说。
“可不可以不学打架啊?好好活着不好吗?”西玄把头别过去,不敢看冰渺的目光。
“学打架就是为了能好好活啊!”冰渺说着,有些激动,“只有打架变得很厉害我才不会被欺负,才能有机会去报仇……”
西玄抬起头来说:“叔叔这里有很多讲习武的书,但是你识字不多,看起来比较困难,我先教你识字如何?”
“好。”冰渺爽快得答应了。
西玄心中非常纠结。一方面,他希望冰渺可以变得强大一些,因为他终将会离开她,她必须学会自我保护,否则她很难继续存活。另一方面,仇恨的种子已在她的心里种下,若她掌握了太强的力量难保不会变得暴戾。若由她一层一层报复下去,最后她复仇名单上终究会出现那个名字,神帝凌天。
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是否,让她安安静静做一个凡人,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也许在平静寡淡无趣的尘世生活中,她能渐渐将仇恨忘却,将对自己身世的好奇也忘却。人总是健忘的,尤其在安逸的环境里面,就更如同温水煮青蛙一样,慢慢就贪图舒服而丧失斗志了。
冰渺从此开始了日日习字温书种花喝茶的生活,表面上好不清闲自在,可冰渺的心里却是烦透了。
因为在每一个夜晚,冰渺都能梦见帕西被灭族时的场景。
大地被鲜血染红,人死前的哀叫响彻天空。
“要活着。要活着。”阿爹说。
要复仇。要复仇。冰渺说。
时间无声无息地流逝,几个月过去,天气渐暖,院子里面的槐树开出来一朵朵粉色的花,风一吹簌簌的落下来,就像下了场淡粉色的雨。
冰渺捧着书独自坐在廊前,粉色的花朵儿落满她的肩头,细碎的花瓣儿粘在她的发丝上。自她体内的月寒之气被吸走后,她的发色与瞳色都开始逐渐变深,现已全黑了。她也快要忘了自己也是可以控冰的人,毕竟那太超自然了。自己以天神之力以一当百、瞬杀无数的场景变成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那在冰渺心里并不像灭族的场景一样明晰。但神力自身却依然悄悄在冰渺体内潜伏着,等待着有一天被唤醒。
“冰渺,进来看看。”冰渺听见屋子里西玄叔叔在喊她。
冰渺连忙跑了过去,在廊道里带起了一阵风,落到地上未来得及扫去的花瓣也被带了起来,在空中飘荡几下再落下去。
西玄见了轻责几句:“冰渺,叔叔和你说过了,女孩子走路要慢、脚步要轻,不要风风火火的。”
“哦,我知道了。”冰渺低头认错。
西玄不再深究这事,在桌上摆出了几个团扇,道:
“你来看,喜欢不喜欢啊?”
冰渺垂眼一瞧,只见那些团扇多是扁圆形,黑漆边框,白绢做面,本是寻常之物、不足为奇,但那白绢上的绣像却是形态各异、栩栩如生,针法疏犷而熟练,画面生机盎然。一面上绣的是绣松树下,牡丹花丛间,一孔雀昂首垂翼,徐行于坡上,色彩艳丽,神态生动。一面上绣的是一红袄贵妇怀抱爱犬,贵妇神态慵懒阔气,雍容华贵……
冰渺将那些团扇拿到手里把玩着,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她忍不住开口赞叹:“这绣的当真比街上画师们画的还要好看呢。”
西玄笑了,说:“那你想不想学啊?”
“想啊想啊。”冰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