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狐疑地问：“真的么？”

我不信，你这老东西定然是在诓我。

陆仙君的表情正直极了，“骗你做什么，只要阿离再好好叫我一声，我肯定会替你找出尸毒的解法。”

话说得这么满，到时候倒腾不出来怎么办？这种嘴巴一张一合就开出的空头许诺怎信得？

精明的静女姬才不上当，她偏要白嫖，“呸！老不羞。就不叫，你不帮我，我就生气！”

恃宠而骄本就是小长离的拿手好戏，如今重新拾掇起老本行，自然是越发变本加厉。

静女姬生气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么？

若是旁人惹她动怒，不过是活撕生吞人头落地，但若是陆生雪惹到她了，她就非要一个人憋着让飞琼君着急。

发现被人摆在心肝上，当然就有了作天作地的底气。

阴险狡诈坏事做尽的鬼姬娘娘啊，可有好几副面孔呢。

昏暗的楼梯间鬼火幽微，蓝绿的光焰生不出热度，反倒教人无端胆寒。

阴森森的狭窄空间内漫着陈腐的香气，就好像放在棺材里抑制尸臭的香料一样，既闷且烈，灌得人鼻子难受。

此地罕有过路者来往，又无扫洒的必要，灰尘积得已有些厚了。

恶鬼冷而媚的声音飘荡在窄道上，宛如无形的幽灵，“待会儿看到的画面可能有些糟糕，但总比方成绪那儿强。”

经过墓林一遭，钟离发现陆仙君的承受能力还是挺高的，应该不会介意那些“病人”的丑陋形貌。

解红楼底下有一层地牢，被金红翠绿的华楼罩盖着，说秘密也不算太秘，反正该知道的全都知道。

那是鬼姬搁置茶点的地窖。

里面关的都是最为凶煞的厉鬼，自然也是最符合鬼姬口味的食物，随便拎出一只都能在外造下无数杀孽，可被锁进聚鬼盆后只能困守囚牢任人宰割。

陆生雪刚踏上平地就感受到了混乱又暴虐的鬼气充斥着整个空间，这里锁住的阴物恐怕数量不少。

“阿离，西南从前很乱吧。”石制地面还有许多发黑的血迹斑块，陆生雪已然捕捉到了香味覆盖下浓重的尸臭气。

钟离回答说：“乱得要死，瘴气恒生之地，妖魔鬼怪全都爱往这头扎。”

倒是意料之中的答案，陆生雪又问了句，“没人管么？”

这样大一片领域，又有凡人栖居，那么多道门仙宗的，总归有几个能出力的吧。

“怎么管啊，妖族圈块儿地镇着就算了，这边的邪神崇拜还泛滥，谁都不服谁。就说现在吧，鹿北那家伙总想着要把聚鬼盆给一锅端了。”

钟离划域而治的时候其实刻意避开了妖族地盘，但妖怪们老早就厌烦这些死邻居，就算如今领头的是瑶台玉蕊，他们也想将喜好闹事的鬼修全清个干净。

勉强维持表面和谐，无非是因为打不过。

陆生雪了然，“就因为别人管不住，所以你来管，对么？”

鬼姬嗤笑一声，“我哪有你想得那么好，我啊，很坏的。”

嘴巴是挺坏的，还每天到处吓唬小孩玩儿。

陆仙君想了想，除了屠戮倚月峰外也拟不出什么新的罪状，便再问道：“有多坏？”

鬼姬打开最后一道石门，示意他进去，“你自己看啊。”

看看，我有多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