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奕不明所以，顺口答了，“前朝振威将军，宋衫。”

宋氏第五子，字锦丘……这些东西连史书上都有，年代又隔得挺近，他当然记得清楚。

若是未知身份受了蒙骗还情有可原，偏偏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可真是笨得要命。

钟离都不知道该怎么骂，“知道还敢跟他来？宋氏最恨的可就是谢家人。”

一直没开口的宋衫却主动为自己辩白：“这么多年过去，仇恨早就散了。”

是还想继续骗他们呢。

鬼姬对拙劣的谎话嗤之以鼻，只点明一句：“鬼由什么而生？”

鬼由执念而生。

在场的人听懂了她话中之意皆是震悚。

“谢家过了这么多代便觉得淡了，但宋衫过得去吗？死在陈国铁骑下的士兵们过得去吗？”鬼姬嘻嘻笑起来，“这么多年，他始终琢磨着要拿华容去慰藉手下士兵的亡魂，让他们没有痛苦地离开。如今倒好，你们竟是将谢家仅剩的两道血脉都聚在了这里。”

谢是陈朝的国姓。

被在场者惊疑的目光注视，宋衫平静地说：“鬼话连篇不可信。”

是用同样的箴言在回敬。

两只都是恶鬼，如何判断该信谁？

若论起犯下的孽障，宋衫可比静女鬼姬仁慈多了……

何必绞尽脑汁去判断，云山书院来了这么多人本就是要将聚鬼盆清理干净，宋衫若有妄动，一并除了就是。

蒋洵焉再问：“那你造出混淆生死的邪门阵法到底是想干什么？”

他们此次前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发现静女姬指使手下混入活人堆里犯下恶事，所以才要讨伐不知筹划着什么的魔头。

邪门阵法……

“你倒是解了这个惑。之前吕莫真说发现有人装作我的模样行事，我一直在琢磨倒底是谁要泼这盆脏水。”钟离的视线从在场众人脸上扫过，及至孟细柳时微微停顿了片刻，对方连忙摇头以示自己清白。

鬼姬也就是生气了随便吓吓这家伙，她是怀疑过孟细柳，或者说所有敌人与潜在的敌人都有作案的可能。

“后来在湘水城中被个女鬼错认成了什么墨蕊姬，名叫井琳琅的女鬼当是不认识我，可用的石头又像极了我的手笔……是谁在与她们合作呢？”钟离想起井琳琅的反应，那时候还揣测过劳什子墨蕊姬是她的分魂，后来从陆生雪口中知晓了自己没有分魂，便明白了此事还待考虑。

鬼姬歪了歪头，“宋将军，是你吧。”

宋衫反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静女鬼姬做过的恶事是不少，但祸水东引也该有些曲折的路径，免得教人一眼便看出端倪。

钟离说：“为了让云山的人相信我因一具道体灵骨而屠城。”

谢奕皱眉，“你什么意思？”

他们确实这样认为。

“华容明明已经死了，如今却在西南活得好好的，以那阴阳倒错的法子养这天生的道体灵骨，我想做什么呢？大概是要祸乱人间吧，甚至可能在很早以前就开始谋划了。你关心则乱，不顾一切要来救妹妹，云山的人怕你出事，也只好跟来，便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钟离好心帮他们把情况解释透了，至于信不信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讨厌废脑子，并不代表没有脑子可以动，与此相反，静女姬活了这么久早熬成了老妖怪，人性也就那么回事儿，只要蛛丝马迹足够多，仔细串一串便能知道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