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衫也可以独善其身，为什么非要背着那么多怨灵走这条不归路。

杀人噬魂是他所愿吗？阴谋诡计是他所念吗？

“他们不一样。”宋将军说，“我背着是烈士英灵，聚鬼盆里的却多为阴险残忍的恶鬼怨魂。孟细柳那等两面三刀的小人比比皆是，鬼姬要护的和我要护的全然不同。”

出了变数之后躲藏在角落里偷窥的恶鬼们都紧张起来，看来宋衫对他们的意见很大，若是落到他手中怕是讨不了好。

正在找机会溜走的连壁公子突然又被提及，自觉很是无语，你的那些将士早就烂成了跟我们一样的恶鬼，连同你都一起烂透了，又来看不起谁啊。

钟离闻言毫不留情就开始扒阴险小人的底裤，“他是小人，可他养大了身负仇人血脉的衔珩居士，后来又在妖物手中救下旭辉城数十百姓，再看看将军死后都做了什么呢？”

天音楼的衔珩居士锦心绣口妙笔生花，倒是少有人知他和连壁公子还有这样一段过往。

孟细柳瞪大了双目，仿佛骤然间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脱光了蔽体衣物。他对鬼姬知道这事很是惊骇，随后就升起一种羞耻性的难堪。

不不不，我不是，我没有！

我是狡诈的阴鬼，不要把那种事情跟我联系在一起！

你们吵架就吵架，干嘛都要来踩我一脚啊？

可惜静女鬼姬和宋将军都不会体谅他的心情，针锋相对起来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宋衫虽然先时不知有这段前情，但也能想通孟细柳这种人为什么要养大仇人的孩子，“他不过是想以此报复罢了。”

他自己是被仇人养大的，所以也要养大仇人的孩子，让别人也尝尝他被迫认贼作父的痛苦，至于旭辉城……说不定也是存着阴险筹谋。

钟离不惯为自己正名，此刻却要替她一直看不上眼的孟细柳澄清，“是么？我听说衔珩居士一直都在寻找养父的下落，那模样可不像是寻仇。”

“谁知道呢，孟细柳养大的孩子肯定精通道貌岸然这一套……”

一个说孟细柳别有用心，一个说孟细柳另有隐情，搞得心思深沉的还壁公子现在只想捂住耳朵缩到角落里尖叫。

鬼姬你不要再说那些蠢事了，快停下快停下，我坏惨了烂透了迟早都要遭天谴，您就收了神通放我一马吧。

倒是宋衫先意识到了什么停下唇枪舌战，“娘娘又在拖延时间了，有用么？”

被戳破心思，不惜为此出卖下属公开处刑的静女鬼姬扶了扶头上的花，“当然有用啊。”

不仅有用，还很巧呢，倒是省了不少事。

毕竟要杀这么多人的话，与楚常解释起来也很麻烦。

陆生雪能借助原身看到墓林中的种种情形，她自然也能借助飞琼君头上的发簪见到对方的处境。

他们能够借着花无声沟通，到底同出一源，亲密无间。

盘亘在出口的层层藤蔓复又退了下去，大门敞开之后迎入熹微的晨光，望着那道踏光而来的白色身影，钟离真心实意地笑起来。

陆仙君从不令她失望。

瞧呀，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