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碧广袤的天际上绚丽缤纷的旭日,将金碧辉煌的琉璃瓦照耀得格外夺目,萧玄奕带着沈舒窈走在丰富多彩的卵石镶嵌,象征着福、禄、寿纵横交错的甬道上。
枝繁叶茂的卧龙松舒展而不零落,各种形状的太湖石堆秀而成的假山,玲珑别致。
行至古柏藤萝时,沈舒窈忍不住道:“就算顾燊没有告知呼延沁的位置,你也已经知道,可见你的消息是多么灵通。”
望柱和栏板上的龙凤浮雕活灵活现地呈现在眼前,琉璃花坛精致优美,坛内石雕蟠龙喷水,栽有名贵的奇花异草,绝妙之处令人叹为观止。
萧玄奕拉下龙爪槐新发的枝条端详起来,不疾不徐地说:“刚出宣政殿就见到呼延拓,是他暗示呼延沁就在御花园赏景。”
“看来呼延王子是有意在撮合你和呼延郡主。”沈舒窈直言不讳,她那颗八卦的心在此刻蠢蠢欲动,毕竟这么长的路总得聊点什么吧,不然如何纾解这炎热的气候带来的烦闷之气。
他松开枝条凝视她半响,不言亦不语,直到前面有宫人过来对他行礼,他才微一点头而后接着往前走。
疏影流泻到他裁剪得体的烟紫色翻领蟒纹窄袖缭绫朝服上,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身躯,走路的姿势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星罗棋布的亭台殿阁,水池中央的方亭犹如圣灵的蓬莱仙山,岚雾缭绕而又空然朦胧。
在这如梦如幻的缱绻云雾之中,远远望见一位绛红衣袂缥缈的女子置身在幻境萦绕里,在她回首之际,四周缭绕飘荡着清脆的金铃声。
水池里银鳞雀跃,大片风荷在微风中翩然起舞,落花纷纷飞去后蜕变成碧绿鲜嫩的莲蓬,秋风瑟瑟顾盼而定,犹闻碧玉幽香气。
沈舒窈站在水池旁的游廊里,估摸着萧玄奕驻足而立是不是在暗示自己要独自过去,她抬眸悄悄打量他的神情,冷淡如常平静无澜。
看来确实是这样了,在她打定主意疾步而去时,对岸的人已经朝这边奔来,她略带花哨的衣饰花样犹如一只绚烂的花蝴蝶。
曲桥的木板上荡起哒哒急促的脚步声,一直延伸到她脚踝的华丽的裙摆,衬托出她匀称玲珑的身材,随着脚步的流转飞扬,宛若娇艳的石楠。
呼延沁微笑的面容上早已漫上朝霞的红晕,“王爷,真没想到在这遇见你。”
“秋高气爽正适宜赏景。”萧玄奕说这话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挪动步子,而后轻轻瞥了离自己尚有一段距离的沈舒窈一眼,“不是有事想请教郡主吗?如今郡主就在这,还不赶快过来。”
上司都发话了,沈舒窈还不得屁颠颠地跑过去,刚行完礼还没开口说话,呼延沁就笑出了声。
“原来是沈仵作啊,你今日的打扮好奇特,我差点都没认出来,你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呼延沁看着沈舒窈,微笑出声,“原来是沈仵作啊,你今日的打扮好奇特,我差点都没认出来,你有什么事需要请教我,但说无妨。”
见她如此爽快,沈舒窈反倒怔了一下,果然,有了萧玄奕在,事情确实好办多了。
她平淡的神情略带一丝沉郁,“请问郡主是亲眼所见宁王杀死了丕威吗?”
“是。”呼延沁眼神虚浮不定,双手不停这缠绕着绢帕,明显在掩饰紧张的情绪。
这一切分毫不差都落在沈舒窈眼中,她不动声色当做什么也没看见,接着问:“麻烦郡主将你当时所见到的情形再说一遍。”
“那天我在驿馆闲得发慌就要出去四处走走,逛累了之后就准备回去了,然后路过董家荒宅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动静。出于好奇我就走了进去,然后就看到宁王正拿着一把匕首往一个人身上刺,吓得我赶紧了跑了出来,直到第二天我才知道那个被宁王刺中的人竟然死了。”
“那晚的月亮肯定比往常要亮吧。”沈舒窈问了一个看似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问题,悄无声息地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亮什么呀,乌漆墨黑的看都看不清楚,害我摔了一跤,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呼延沁下意识揉了一下自己的腿。
沈舒窈毫不留情地戳穿她话里的纰漏,沉声道:“既然那晚的光线昏暗视物不清,你又凭什么笃定是宁王拿着匕首杀了人,不要告诉我荒宅里有烛火灯盏,刚好可以让你将整个案发经过看得一清二楚。”
“因为事发后我和王爷一同去了案发现场,对每个角落都仔细检查了一遍,别说烛火灯盏,就连一根火柴都没有,然后我也去找宁王证实了,当时那里确实没有任何灯火,漆黑一片的荒宅借着月光顶多也只能看到一个人影,是以你所说的一切全部都是谎言。”
她言之凿凿,丝毫不给她可挽回的余地,一步步将她逼至墙角,让她无处逃离避无可避。这样的她是盛气凌人的,是自信沉毅的。
这时呼延沁才知道自己中了她的套,但她依旧矢口否认,“你少血口喷人,那晚虽然光线很暗,但是宁王我还是认得出来的,再说了当时那把匕首明晃晃的分明就握在他手里。你不要为了想给宁王脱罪,就将这污水往我身上泼,我好歹也是一国的郡主,你说话的时候最好掂量掂量,否则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赤裸裸的威胁,她见沈舒窈不说话了,以为是被自己唬住了,就在她沾沾自喜之时,一旁的萧玄奕开口了,声音威严冷清,令人不寒而栗。
“郡主好大的口气,当着本王的面威胁我刑部中人性命,你可真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呼延沁也是被气昏了头,怎么就忘记了萧玄奕尚在此处,她方才的话完全暴露了她以往骄纵傲慢的秉性,于是连忙解释道:“王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被沈仵作气急了才会口不择言,我哪里会真的伤害你刑部中人的性命,这不就是跟沈仵作开个玩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