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到他忽然笑出声来,这不笑还不打紧,结果这么俊美的笑容只换来沈舒窈一计白眼,“有什么可笑的,不就是不小心蹭上了点墨汁嘛,就好像你从来没有蹭过似的。”
“儿时到是有过。”他掏出锦帕帮她擦,“不过不像你弄得好似猫儿一样。”
锦帕柔软细腻的触感伴随着他缓慢轻柔的动作,让沈舒窈觉得仿若上刀山下油锅的煎熬,因为实在是太痒了,难受得她后背的冷汗都渗出来了。
她实在受不了了,抬手就要拂开他的手,结果萧玄奕好像早就算好了似的,另一只竟然将她作乱的手握住,略微责备的声音,“别动,省得一会儿又蹭得哪都是。”
听他这话的意思,她现在是个大花脸呗,有这么夸张吗?几滴墨汁搞得兴师动众。然而她却在不经意间瞥见自己的手,天啦,怎么上面会有那么多墨汁,所以他的话没错,如今的沈舒窈确实像是一只花猫儿。
她窘迫地开口,“墨汁沾染得太多了,恐一时半会儿也擦不干净,我直接去打水洗脸。”
说完她就要挣扎起身,结果萧玄奕那只握着她的手就是不松开,他们之间阁楼一方矮几,此时两人的进行的事情不由地让沈舒窈想到暧昧两个字。
她沉了口气,打算挣脱出自己的手,结果刚一动他就一下松开了,若无其事地说:“总算是擦干净了,手帕是你弄脏了自己拿去洗了。”
话音落下,那方满是零星点点墨汁的月白锦帕就丢到沈舒窈面前,她气馁地抓起手帕塞进袖口里,心想又不是她让他去擦脸上的墨汁的,如今一副嫌弃的样子真是够讨厌的。
可是人家毕竟是王爷,这样的话她当然是不会说的,只是她要在心中腹诽那是谁也管不了的。
“还要磨多少?我手都酸了。”沈舒窈明显有些不耐烦,一双满是墨汁的手在砚台上轻轻敲着。
他低着头撰写,不以为意道:“磨到这些公文都处理完为止。”
沈舒窈是彻底无语了,直接趴在矮几上生无可恋地继续研磨,“也不知道宁王现在怎么样了?”
“他现在好着呢,每天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吃,俨然已将宗人府当做他自己的王府了,是以不用担心他会想不开。”
“这人心也太大了吧,之前见我的时候还伤心欲绝呢,这才几天怎么就变这样了,早知道他这么容易适应,那我当时还真犯不着安慰他。”
不知不觉公文已经处理了一大半了,萧玄奕执笔手愣了一下,须臾之后,道:“我明日争取让皇上将这起案子移交刑部办理,如此一来你在查案的时候也不必畏手畏脚,尽管放开手去做。”
她轻轻点了点头,“多谢。”
翌日巳时魏启章就派人来找沈舒窈,几日不见他发现他有点发福了,应该是最近刑部实在太闲了,他一见着沈舒窈就开始诉苦。
“沈姑娘,皇上已经将宁王涉嫌杀害丕威将军一案移交到了刑部,本以为这件事就由宗人府办理了,没想到绕来绕去这烫手山芋又回到了刑部。”
“这起案子确实有些麻烦,迄今为止所有的不利证据都指向宁王。”想着萧玄奕派出去的人还没将人带回,沈舒窈的心里也有些着急了,因为戟陇使臣的回国日子已经定下了,就在两日后启程回国。
如果呼延沁回去了,那么这起案子就越发难弄了,她虽然是目击证人,可是就目前而言她又别列入了嫌疑人的范畴。可到底她的身份特殊,如今东陵已经和戟陇互换了休战国书,在丕威这件案子的处理上就更要拿捏好分寸。
“如果找到新府证据证明杀害丕威的凶手并非宁王还好,若是找不到证据,皇上为了顾及两国的和睦不得不处置宁王,到时我们就要大祸临头了。”魏启章对于这起案子交由刑部办理,真是苦不堪言。
沈舒窈挑眉道:“魏大人贯会说笑,这案子是皇上让查的,就算是我们没有办法找到新的证据力证宁王无罪,但也不至于会大祸临头吧。”
“所以说你年轻什么都不懂呢,宁王是什么人,陛下的亲弟弟,我们陛下重情重义天下皆知。如今为了家国利益不得不与聃狎保持和睦的关系,他只能处置自己的弟弟,如若不然当真又和聃狎开战,就算最后东陵取得了胜利,百姓亦是生灵涂炭。”
“这绝对不会是陛下想见到的,如果他不顾百姓的死活,那么他当初为何要让晋王去西北戍边,由此可见陛下是仁义爱民的皇帝。而他迫不得已处置宁王皆因刑部办事不利,那么你想他这口气是不是得出了才顺畅?革职查办都是好的,就怕一个不慎我等皆性命不保。”
她瞪大眼望着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了,只能听着他接着往下说。
“晋王是陛下的左膀右臂,他虽然兼任刑部尚书,但是陛下是绝对不会处置他的,且不说他们兄弟感情深厚,就江山社稷而言,陛下也是需要他的。这些年他南征北战为东陵换来了安定太平的日子,陛下在心里是感激他这个弟弟的,他又怎么舍得因这点小事责罚他呢?”
“我们则不同,只是听命办事的臣子,办得好了加官进爵,办得不好被罚一通是小事,最怕就是累及家人子女。而今我已年过而立,家中上有老母要赡养,下边又有一双儿女要抚养,就算陛下仁慈只降罪我一人,那我的家人今后又如何生活得下去?”
他重重地叹息道:“本朝被罢免的官吏不被收监的,普天之下唯你父亲沈大人而已,像我这种家族已呈式微,仅有一个不得陛下恩宠的族姐妃子的可有可无的人,最好的下场就是余生都在牢房度过。”
一提到沈舒窈的父亲,她心里就会有些不好受,若非今日听魏启章一席话,她都不敢相信,原来父亲也曾在这样水深火热的朝堂苦苦煎熬多年。
她低叹了一口气,表情严肃镇定,“魏大人不必担忧,其实这起案子我私下曾查过一些,目前而言也算有了一些进展,只是线索还不太连贯,有些地方我还没有琢磨清楚。如今加上刑部的力量,我相信假以时日定能破解此案,还宁王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