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沈舒窈加快步伐,毫不犹豫地拒绝。
今夜,便能为莲儿报仇了,因为她终于想起来了,杀害莲儿的那批刺客,腰间就佩戴着玄武纹令牌。
萧玄奕总感觉她有些异常,虽然她的性子一直清汤寡水,可毕竟她很久没有用这种口吻跟他对话了。
他疾步上来,拦住去路,“舒窈,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不答,绕开他兀自往前走,而她清冷决然的神情总让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随即抬手一挥,两道黑影骤然从天而降。
“跟上去,保护好她。”
“是。”
沈舒窈刚走到衙门口,就见到了在此等候多时的顾燊,她目不斜视就想没看见似的,自顾自地走。
他放下手里的茶杯,径直追了上去,伸手去帮她提檀木匣。
“舒窈,累坏了吧,听说广福楼新出了蜜汁烤羊,不如咱们一块去尝尝?”
她往后退了一步,让他够檀木匣的手落空,随即摊开双手。
“看见我手上的黑印了吗?就是刚才解剖焦尸时沾染上的,你现在让我去吃烤羊,你觉得合适吗?”
闻言,他脸色顿时一僵,胃里顷刻翻江倒海。
本想强忍着不在她面前失礼,奈何这股浪潮实在太过汹涌,随即跑到墙角呕吐起来。
她本就想甩掉他,目的达到了,自然是信步闲庭地离开。
年关将至,纵使严寒蚀骨,大街上依旧是车水马龙,张灯结彩。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林义为那条巷口,一直未腾出空去他家一趟,也不知道暮秋现在的身体是否养好了。
自从林义为入了巡防司后,便一直忙于京城巡视,虽然她在街上曾碰到过他几次,但都只是匆匆聊了几句。
不过看他现在的精神头,应该是在巡防司混得不错,之前晒得黝黑的脸也逐渐白了回来了。
看着这个曾经多番关照自己的大哥,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她打心底为他高兴。
可她终究还是没有停下脚步,可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太危险,绝不能连累到他们。
回到宅院后的沈舒窈,烧了一大锅水沐浴,她虽为仵作,但却不喜欢身上带着尸臭气。
碳火燃得旺盛,整个屋子都暖洋洋的,她穿好渎衣,背对着铜镜,徐徐转首看了一眼后颈。
两寸长的赤色印迹,在她洁白的皮肤上,显得尤为诡异。
华灯初上,暮色来临,沈舒窈书房的密室,隐隐传出咚咚锵锵的敲击声。
这间密室是她无意间发现的,原本用来存放一些贵重物品的,可现在为摆脱那些在暗处的人,她不得不从这里凿出一条暗道来。
为了不让他们觉察到任何端倪,她行事一直都格外小心,现在就差那么一点,暗道就彻底打通了,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脱逃。
天气严寒,她常常在潮湿阴冷的暗道,一呆就是一整天,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纵然双手磨出了无数血泡,她却没有丝毫感觉,不知是麻木了,还是太过专注一件事而忘却了疼痛。
原本她一直在苦思冥想暗道的出口,却不料,隔壁一户人家突然要去南方学做生意,打算出售宅子,举家迁移。
然而,因这处宅院太过破旧,且要价太高,一时竟无人愿意接手,就算有愿意接手的,也是把价格压得极低。
虽然这宅子有些破旧,可凭着这京城寸土寸金的地段,怎么着也可以卖个好价钱,只是因为他们着急出手,一直寻不到合适的买家。
后来,这家人经过仔细思考,便决定不卖了,打算就这么让它闲置着,若是在南方发展不好,将来回京好歹还有个落脚之地。
而恰是这家人的离开,却让沈舒窈灵机一动,若将暗道直接挖到隔壁,只需借道北侧的染坊,便可直达城门口。
本朝之规定,凡进城者皆要出示身份文牒,而出城若非上头有令严加盘查可疑人员,一般都不需要出示身份文牒。
而若是她不想出城,直接通过暗道,从隔壁西门出去便可。
终于,暗道打通了,她将最后一筐泥土倒入后窗的巷道里,为了不被察觉,她甚至都不敢把泥土运到庭院里。
若不是顾燊三天两头往她宅院跑,她何至于弄得跟做贼一般小心翼翼,本是为逃婚准备的暗道,却没想到它所提供的便利远不止于此。
她换上夜行衣,将飞爪系在腰上,匕首插进靴子,拿着破尘剑就钻进了暗道。
暗道很窄亦很深,只容她一人通过,空气稀薄,黑漆漆一片,加上身上未愈的伤势,她的动作稍微有些慢。
约莫过了一刻钟,她就从幽暗的地下钻了出来,暗道的出口在几棵榕树之间,这样隐蔽的位置,常人难以察觉。
她在里面憋坏了,靠在榕树上,喘了好几口大气。
须臾,她掏出面巾系在脸上,趁着黑夜往西门而去。
熊熊火焰,仿若一个从天而降的邪灵,肆无忌惮地扩张它扭曲的爪牙,想要将一切吞噬殆尽
“啊”灵韵被噩梦惊醒,满头大汗地倏然从床上坐起。
昏暗的光影下,微微荡漾的幔帐,窗外闪过一道缥缈的鬼影,吓得她花容失色,捂脸大叫:“鬼啊”
霎时,灯盏倏然一亮,两个宫女一左一右掀开幔帐,看见灵韵蜷缩在床角瑟瑟发抖,“公主,您怎么了?”
听到宫女的声音后,灵韵才渐渐缓过神来,徐徐挪开捂住脸的手,声音颤抖地指着窗棂,说:“我方才看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