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的视线,慢慢失去了移开的力气。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迦岚。
少年身上的黑色衣袍,用银色丝线密密麻麻绣着大片盛开的龙爪花。那仿佛冰霜冻就一般的颜色,让她想起了龙爪花的另一个名字——
彼岸花。
因着有叶无花,有花无叶的怪模样,虽然是雨后山间常见的花,但它好像生来便比旁的花木要多出两分神秘。
如今开在渡灵司里,似乎真成了彼岸之花。
灼灼似火的颜色,摄人心魄的美,每一片花瓣都带着怪异独有的香气。
此岸的人被诱惑着,丢掉皮囊,飞蛾扑火般栽进那片彼岸美景。
就是唐宁,也觉得这些花美极了。她看着迦岚,总觉得自己也像只飞蛾,明知前方是团火,一旦靠近便会被烧得骨酥肉焦,愚蠢的念头还是遏制不住地冒出来。
少女的眼神,直白到赤裸。
岸上的黑衣少年微微敛目,忽然让人给他取了面镜子来。
磨得很亮的铜镜,轻松照出他的脸,眉眼五官全清晰得可怕。
迦岚愣住了。
明明看的是自己的脸,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镜子里的人,他总觉得那不是自己。
手突然没了力气,铜镜“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黑衣小童子们齐刷刷朝他看过来。
迦岚面色发白地站在台矶上,慢慢捂住了脸。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和父亲原来生得这般相似。难怪阿炎刚醒过来时,看见他的第一眼,叫的是绫生大人。
如果他再年长几岁,老成一些,大概便真的和父亲一模一样了。
可是……他讨厌父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