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语姬从地牢中缓步而出，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无论身处多污秽的环境都沾染不得她半点的白衣。

卫器山庄的地牢本就隐秘，不为人知，能接触到卫器山庄内部的全是信得过的，所以慕语姬在地牢门口也不怕隔墙有耳，只看了一眼卫楚程，道，“他说玉玺在大皇子身上。”慕语姬低头略为思索，“不过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卫楚程上前拦住慕语姬的肩膀推着她往前走，“现在几个皇子斗的不可开交，玉玺早就失踪，只是皇上怕丢人现眼一直压着，说不定当初就是大皇子把东西偷走了，以备将来起事时用，正巧被赤眉军的人发现了消息。”

慕语姬点头赞同，“说的有道理。”

卫楚程突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慕语姬问道。

“这世间好像就没有能让你意外的事情。”卫楚程和慕语姬走到了一处花园，里面的花都是当初他重建卫器山庄时和慕语姬一起种的，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却都生来坚韧，随地播种也能顽强存活。

两人在一片花海中停下，芬香扑鼻。

五颜六色的花朵交叉其中纷繁而不杂乱，无序之中却又自成规矩，看着像是自由生长，实则被人精心修理过。像是人向往潇洒自由却不得不在天下的规矩中生存，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一朵花能做到生而自由。

慕语姬挑眉表示不解。

“自古以来，皇子争权本就常见，但是争到手足相残、谋逆起事，甚至是杀了自己的父皇，在天下所有人看来都是大逆不道、罔顾人伦，为世间所不容，人们谈起时也带着不屑和愤慨，再说大皇子给世人的印象一直是恭敬、孝顺，口碑极好，但是我刚才说到光风霁月的大皇子很可能谋逆起事时你却一点意外都没有，是不是这世间所有的罪恶都在你的‘意料之中’，甚至连当初卫器山庄被灭也在你的‘意料之中’？”

慕语姬顿了一下，然后低头随手掐了一朵开的正好的红色小花，抬脚插进了卫楚程鬓角的头发，

“与任何人交往都需给自己留有三分余地，人心没有底，人心的恶也无边无际，没有人纯善，也没有人纯恶。”

“当有人与你交往和善时你要保持清醒发现他阴恶的一面，防止他在背后捅你一刀时你却毫无防备，当有人在你面前表示恶意时你要保持冷静发现他柔软的一面，因为那是他的软肋，拿捏了他的软肋无论他再厉害，再穷凶极恶都会听你号令。”

“现在宫里的人没有人能明哲保身，不争就会死，大皇子表现出的纯善只是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大浪淘沙，现在皇宫里留下的人谁不是个人精，与他们相处都要注意，再说这次行动，大皇子刚到范阳就敢拿我们当靶子，这种魄力，不是一个什么处处忍让的皇子做的出来的，他忍是因为他有更想要的东西需要忍耐才能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