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听到这一句,顿时脸红了。四年前杏花村里正之职一直都是沈家人在担任。可在冯佳越爷孙俩的一番运作之下,让他当上了里正。那爷孙俩用里正之位跟他做交换,让他支持冯君宝当沈家族长。可是他却来了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将沈家变成了如今八大族老共同议事的局面。
冯佳越仰面叹息了一声说:“罢了,我也不强求你们知我,懂我。今天我把我的想法,我的心志都表明了,你们信我也罢,不信也罢,今后的路该怎么走,自己决断就好。”
众人都看向冯佳越。
冯佳越说:“依兰县龙门关叛乱,杏花村一战成名,我们冯家也因此在这场战事中锋芒毕露。你们以为我有功于谢侯爷,有功于齐王府,就能因此官袍加身,飞黄腾达吗?我们杏花村冯家就能过上豪门士族的生活了吗?非也!你们可知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的道理?”
冯佳越最后一句加重了声音,让各位族老警醒起来了。不过大家谁都没有插言,仍然静静地看着冯佳越。
“我不是在此危言耸听,我实话告诉你们,冯家如今面临的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渊,前途莫测,凶险万分的境地!”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他们稍一思量,觉得冯佳越就是在危言耸听,目的不纯。看到大家的微表情,冯佳越也知道他刚才的话没人听得进去。对此,他只冷冷一笑。
“今天把大家叫来,说清楚两件事情,大家自己思量,自由选择。第一,依兰县叛乱,各方的势力都牵扯了进来。我虽得了名声和赏赐,可也会因引来各方势力的报复。所以,我必须把家搬走,去另一个地方过隐居的生活……如今甘州涌进来多少难民,想必你们心里也清楚。这些难民来源复杂,连齐王府也辨不清谁是良善,谁是奸细,何况我们?所以说,我们不管搬去哪里,这个风险都依然存在。”
这话倒是不虚,大家都知道这几年甘州的形势。甘州常年与匈奴、吐谷浑以及蜀国等多方交战,民生凋敝,人口锐减。齐王府努力经营,免除死刑、鼓励生育、吸纳各地人口……特别是这两年,天下大旱,各地难民纷纷涌入甘州,充实了甘州的人口。
可这样也把一些奸邪有异心之人放了进来。这些人来到甘州后,组成各种势力,以各种方法与齐王府做对。让齐王府很是头痛。十年前,齐王府就曾闹出了被一伙刺客闯入,伤了齐王之事。
冯佳越在依兰县发生的这场叛乱中表现耀眼,可这也会让他成为各个反动势力的箭靶子。虽说杏花村会建折冲府,发展府兵,可反动者的势力无孔不入,连齐王府都头痛的存在,一个小小的折冲府怎么能抵挡得住?
事情要是这么想的话,那冯佳越离开对他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要问我为什么不借次走上仕途……我一个残疾之人怎可为官?还有一件事你们怕是不知道。那年我赴潍城科考,骄傲自负,以为凭着我的学识才华能轻松折得蟾桂,谁料结果却是暴腮龙门。那时年少轻狂,出言无状,就发下了此生不再入仕齐王府的誓言。”
族老们听了这话都心下一惊,吸了一口凉气。暗道:原来如此。十年前,他们渴盼冯佳越金榜题名,载誉归来。可冯佳越却不仅榜上无名,而且整整六年未归,音讯全无。怎么还发下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誓言,怪不得他举人身份也不愿捐官,怪不得他害怕齐王府赏赐他官职呢。原来原因在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