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如今陪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小凌风，就是个生涩沉闷的少年，人也执拗得紧，所以一旦他认准了谁，便会不顾代价地为之付出一切。

他也许不太会表达自己的心意，但是总能把自己的心意，融入到生活中的一切事物，也许初时很难发现，但一旦发现了，你便会收获更多的惊喜。

所以他现在虽然没有回话，但他在她问完这句话后，所呈现出来的反应，她便已经知道，这个少年是有多在乎自己。

沈月华只觉得自己心中瞬间便盈满了感动，低头轻笑了下说道：“好啦，不逗你了，既然你问出来了，那我便也给你一个满意的回答吧，省得你整天胡思乱想。”

许凌风听着沈月华的话，眼睛一亮，整个人似乎都激动了起来。

“其实，方才对长晞师兄说的话，我也只说了一半，我心里的确把长晞师兄看作明月，可是，不仅仅是他，轻澜，甚至玉阳城里那些活得无忧无虑的小姐公子们，都是我羡慕的明月。”

“他们，都是？为什么？”许凌风有些不解。

“因为他们跟我不一样，我生来就不属于光明，小凌风，你知道吗，我这双手，在十三岁那年，就已经沾过人血，夺过人命了！”

听完沈月华这句话，许凌风眼睛猛然一睁，眼底里尽是不可置信的目光。

“所以我自小就很羡慕轻澜，羡慕长晞师兄，因为他们每次来找我，都是和我说家里还有宫里的趣事，可我每次只能听着，因为我没有什么趣事可以跟他们说的。我的生活除了跟着爹爹四处奔波，就是在庄里修习各种课术，无聊且枯燥得紧。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唯一能让我吐上几句苦水的，也就只有叶綦师兄了。”

“陛下？”

“是啊，叶綦师兄差不多也是同我一样，都是苦过来的，因为他当时是大楚的储君，所以他受的苦，甚至比我还要多些，也正是因为有叶綦师兄在，我才不至于撑不下去。”

沈月华说到这，抬头语气郑重道：“现在你明白了吗，我对长晞师兄所谓的喜欢，是因为我羡慕他，羡慕他可以在他随心所欲的年纪，活得肆意张扬，我羡慕他们少年时可以活在光明之下，而不像我，自小生活里就没有光。”

许凌风闻言，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他是十五岁那年入宫供的职，却是在十六岁那年，才被叶綦选拔为近侍的，在那之前，他都很少有见过沈月华。

虽然未进宫之前，他偶尔得过几次机会，随师父回过折梅山庄，然后远远地见过沈月华几面，但也只是知道沈月华长大了后，变成了什么样子而已。

真正有些了解到，沈月华这些年都变成了什么样的性格，是在十五岁进了宫后。

在宫里，他有机会都会打听沈月华的消息，当每次得知清平郡主将要进宫，他都会借口到进宫的路旁候着，然后远远地看沈月华一眼。

有时沈月华和宋婉音会偶尔相约到御花园谈心，他知道了便会找个空子过去远远地在旁看着。

那时候他觉着，那个和宋婉音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姑娘，很是活泼开朗，笑起来的时候就像冬日里暖阳。

所以，这些年来在他的记忆里，沈月华一直都是既聪明，又温柔善良的女孩，这样的女孩，他愿意牺牲一切去守护。

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沈月华虽表面看起来无忧无虑，却也不过是她拿来遮盖自己伤痛过去的一层轻纱，轻纱底下的沈月华，早已伤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