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诲哪里真舍得不答应她,有点失笑地将她给扯回自己身边,“不给握就不给握!我就喜欢给你免费画!你坐我身边就行,不准跑!”
她樱红的唇撇了撇,目光微颤,却真老实不动了。
二人就这般,一人画,一人看,时不时他还给她讲一讲素描的小知识。
她满眼稀奇,也有点跃跃欲试,于是他就握着她手一笔一笔教她如何勾线,如何找点,一寸一寸于灰白间绘出动人心弦的画卷来。
她不再抗拒他的接近,只用心随着他修长的手涂抹。
时间在冬夜月色的流转中慢慢滑过,悠悠然似能在窗上开出一朵霜花来。
是夜。
张敬诲就打算蜷在长椅上一夜,顾青衣有些不忍心,想让他回家去。
但是他哪里肯走,一番口舌耍赖、插科打诨,便直接给她拉上病房内的帘幕,自己合衣就蜷在硬梆梆的椅子上睡着了。
顾青衣隔着帘子,静静听着他轻微的声息,双眼怔怔盯着病房浸在微光中的苍白天花板,一时了无睡意。
今日,是心力交瘁的一日。
她冀望的人没有给她分毫的指望,那般决绝冷然地走了。
反倒是帘外的那个人,他用了全部的时间与温柔在此陪伴她,照顾她,让她觉得自己是值得爱护与珍惜的,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
她默默叹了口气。
顾青衣知道她已经于无声无息间开始接受那些不可违逆的现实。
她觉得太累了,身心皆疲,若一叶混在秋风里,来回地被霜寒磋磨蹂躏,再也生不出信手无悔的决绝。
宋祁峻既然不留一丝希望,她也委实无法再丢下所有的自尊与渴盼去追随他。
不过就是一场少女的痴恋,单方面决定的飞蛾扑火,最后也只落得火燎心野空寂一片的茫然。
如此,便罢了吧!
他既求去,她何必执意不松!
忽然,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空阔了起来,放过自己也算得一种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