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凝在婢女的扶持下靠坐在床上,声音有些沙哑:“我不是被水匪的船队冲撞,掉进水里了吗?怎么……”她话没说完,云香就笑着说:“亏得咱们命大,被人救了呢。”
云香说着,打开窗户指给柳凝看:“小姐你瞧,就是那艘船,好像是从清河府过来的船。”
柳凝顺着婢女的视线看过去,远处的水面上,船只大而雄伟,船只的两翼还有无数只小船承扇形,保护之姿十分明显,也不知是什么人物。
云香说:“当时有人乘着小船来说他们救了人,请咱们的人过去辨认一下,奴婢过去一瞧,小姐昏着,而且那船上都是……男的……奴婢惦着小姐的清誉,就赶紧带小姐回来了,倒没有留意那船上是什么人。”云香又喂了柳凝两口热茶才说:“不过那船大的很,带的人手也多,我瞧着招呼我的只是个小头目。”
柳凝看了看身上那件女装,想来那救她的人的船上也不是如云香说的这样,全是男的。
“你留意一下那船上是何人。”她躺了回去,半闭上眼,“我累了。”
“那奴婢退下。”
云香欠身退了出去,屋中也灭了灯火。
柳凝躺在床上,难以成眠。
辗转三年,吃尽苦头,终于能进京了,而且比起吕红霞那个身份,皇商之女柳凝,让她离那个人又近了一步,也让她离那些害死她的仇人又近了一步。
薛府、大夫人、姨娘、兄长、嫡姐,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我又来了。
永宁伯那艘船上,鱼大郎气急败坏:“都怪你,闲的没事上什么岸,还那么招摇的摆排场,现在好了,船上的东西被水匪劫去了一半,回去怎么跟母亲交代?!”
向氏也窝火。
一回到京城,到处都是王公贵族,见了谁都要点头哈腰的装孙子,富贵人家的下人都比她过的体面,她这不是想乘机再摆摆贵夫人的排场吗?
谁能知道就招来水匪了。
“水匪又不是我喊来的,老太婆还能为这个事情给我排头吃不成?再说了,江上人多了,怎么就是我招来的”
“得亏江上人多,不然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鱼大郎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面前的这个女人,想以前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苦日子,她却是十分讲道理的,每日计划着怎么赚钱怎么吃喝,怎么能省钱,什么苦都能吃。
如今吃香的喝辣的,穿绫罗绸缎,进出一大群下人伺候着,让侯府那老夫人磋磨下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怎么这么不能忍,还这么爱摆排场。
向氏已经懒得理他。
她只看着外面那艘大船暗暗寻思,这么大的阵仗,虽不知是谁,但必定是贵人了,也不知是谁。
……
顺风顺水十日,终于到了京城。
石大娘和吴小梅吐了两日之后虽然好了些,但下船的时候依然脚步虚浮,小石头只能由石大林抱着,鱼薇薇左手右手一人一边的扶着石大娘和吴小梅。
停船的位置是独立的码头,早有精致的马车侯在岸上,萧青贤刚上岸,就直接上了马车,秦老也跟着坐了进去。
这一路的折腾,萧青贤的身子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亦泽过来找鱼薇薇:“主子吩咐,让我带鱼姑娘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这边请。”
“不必了。”
亦泽一顿:“鱼姑娘初来乍到,应该没有熟人,这时辰都这么晚了,也不好落脚,主子都是为了姑娘考量。”
“不妨事。”鱼薇薇微笑着,很客气的说:“京城这么大,客栈肯定不少,我找一间住下就好了,倒是泽护卫,刚才瞧萧青贤脸色都不大好了,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亦泽心里也十分担心萧青贤的身子,听鱼薇薇这么说便没有坚持,拿了一块令牌给鱼薇薇:“拿着这个,或许用得着。”
鱼薇薇倒也没拒绝,“多谢。”
亦泽离开之后,鱼薇薇立即吩咐石大林去雇了辆马车,几人先后上去坐好,石大林和车夫坐在车辕上。
鱼薇薇隔着车帘说:“先找间客栈。”
……
柳家的商船也上了岸,在京城,柳家也算有些能耐,眼线不少,柳凝坐上马车的时候,去探查恩人的下人已经回来了,将消息告诉了云香。
云香听完愣了愣,钻进马车,对柳凝说:“小姐,那人是献王。”
“什么?!”本来闭目养神的柳凝骤然睁开眼睛,“你说是献王?!”
云香吓了一跳,忙说:“底下的人是这么回复的,那船队进了京城流域就去了专用的码头,他们亲眼看着献王下船后上了王府的马车。”
柳凝久久没有说话,神情之中带着震惊以及一种云香无法表述的情绪。
那苍白病弱,却永远带着淡淡的温和笑意的脸庞似乎就从自己眼前闪过……柳凝深深吸了口气,冰冷的眼底浮起点滴暖色的笑意:“原来是献王。”
真好啊,入京最先碰上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