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道:“也不晓得阿辞和无咎在国子监做什么?”
春鸢给她打着扇:“想是去读书吧。”
江宛未置可否,只是掀开帘子道:“祖父让我接他们回家吃饭,却不晓得他们到底想不想回家吃饭。”
江宛想着,少年人们总是在一起流连忘返的,不一定乐意跟她回家。
可马车还没到国子监门口,远远便见无咎和江辞两个站在墙影里翘首以盼。
他们两个看见江宛,简直如看见救星一般,立刻跳上了马车。
喝过水,吃过冰鉴里的瓜果,江辞将双手按在膝头,沧桑地舒了一口气。
无咎虽习武,却也一副就地瘫倒的模样,比江辞还不如。
“你们不是来读书的吗?”江宛问。
江辞愤愤:“是叫祖父诓骗来的。”
无咎眼睛发直:“简直不是常人能忍。”
话还要从昨晚说起。
江宛昨晚喝得醉了,被余蘅送回江府,江老爷子看江宛喝酒喝得尽兴,自己也想去找三五好友一聚,他是乘兴而去,其余的什么也没管,自然也没顾忌今日是符司业的“正礼会”首办。
国子监里三千学子里多得是勋贵宗室,十分不把符司业这个师长放在眼里,符司业从前每旬都要去江老爷子这个祭酒处哭诉一番,但江老爷子是个放任自流的性子,实在指望不上,他就想办一个明证礼仪的大会,提醒这群学生要懂得尊师重道。
他想得倒是很好,还特意请了江老爷子前来坐镇。
可惜老爷子随性,不晓得到哪处山林寻访老友去了,竟然只派了孙子过来观礼,那群学生自然不干了,溜的溜,跑的跑,最后只剩下了十来个一贯巴结着符司业的学生。
可把符熙气得吐血。
但事情已经做了,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顶着炎炎烈日,符司业领着十来个学生叩拜孔圣,还要背礼记的礼运篇。
这些学子全是书斋里风吹不着,雨打不着的,何以能晒足两个时辰的大日头,于是中暑的中暑,装晕的装晕,院子里最终便只剩下符司业,江辞还有无咎三人,其余学生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无咎状况外,还要问:“咱们能走了吗?”
符司业长得像个圆胖的包子,此时被太阳晒得发焦,又被无咎气得发涨,竟然两眼一闭,也昏厥过去。
江辞和无咎便想要找人来抬他,可愿意帮忙的学子似乎全部中暑了,他们俩只好自己动手,用了吃奶的力气,也不过把两百多斤的符熙拖到了阴影中。
江辞看这么不是办法,只得把祖父搬了出来,才哄来几个书吏,好赖把人抬走了。
江辞和无咎便忙不迭逃出了国子监。
这是晚间无咎告诉江宛的。
他的嗓子虽然还是沙哑,但听起来总算不像是生锈了。
江宛听得发笑,可过了一会儿,想起沈望,又是一叹。
无咎问她为何叹气。
江宛看了他一眼:“有个人,满门被屠,只余了他一个,身负血海深仇。”
“哦。”无咎的反应十分平淡。
“他要报复凶手,但用的方法却会牵连进许多人,甚至是,整个大梁。”说到此处,江宛甚至觉得自己在危言耸听。
“嗯。”无咎的反应更平淡了。
江宛:“你不觉得自己未免有点太冷静了吗?”
无咎对她笑笑:“我去看看骑狼大哥。”
然后就走了。
江宛若有所思。
沈望说他有北戎铁骑十万,可无论如何,北戎大梁终有一战,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能让北戎大军为他所驱策?
他是主动暴露的,说的话真的可信吗?
就在这时,春鸢进来了:“夫人,殿下说今日愿与夫人一见。”
……
折星楼上,月凉如水。
江宛与余蘅并肩而立,眺望夜景。
江宛:“我有三件事要说。”
余蘅:“洗耳恭听。”
“先说今儿下午,多荣王爷拿出的药丸吧,我问了陈护卫,多荣王爷已经不是第一次推销他的仙丹了,不过这是第一次用在平民身上。”
余蘅道:“这我倒是早留意过了,南齐人对那药丸看得极严,因不敢打草惊蛇,所以我只让护卫调换了一丸,送给张太医辨认后,他说其中有两味药,他也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