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大长公主道:“相平是我的外孙,福玉也唤我一声姑祖母,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是两难。”
江宛眉梢微动:“婚约不成倒罢了,我只忧心公主到底还是要嫁去南齐。”
安阳眯起眼睛扫她一眼:“都退下吧。”
侍女鱼贯而出,小婵也跟着退出去,室内只剩下江宛与安阳二人。
一樽金蟾玉树的香炉袅袅升着青白的烟雾。
安阳看江宛的眼神中颇多兴味。
“郑国夫人,竟是个热心人。”安阳的眼神像是隐在雾后。
“不敢谈热心,不过血尚未冷。”
“夫人这是意有所指。”
“那殿下以为,我所指何人?”
安阳忽地笑了,听着却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朱小姐的事,我可以帮,公主的事,我无能为力。”
江宛眼神一黯:“人之常情。”
安阳慢悠悠道:“方才那一篇场面话已经说得很明白,相平是我的亲外孙,而福玉是侄孙女。”
两下权衡,亲疏已明。
“殿下的意思是魏小侯爷无意于福玉,所以偏帮了外孙,可是,魏小侯爷与那可怜的孤女也未必有情……”
安阳好笑地看着她。
江宛明白其意,便住了口。
一个孤女而已,比解决公主更简单。大长公主应当是这个意思吧。
而就在这个时候,江宛意识到话题偏了,公主与魏蔺的事根本不是最要紧的,公主要嫁给南齐那个只剩一口气的老头才是最可怕的。
安阳巧妙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为什么?
难道安阳在南齐老皇帝与福玉之间也有亲疏吗?
难道南齐皇帝也是安阳的亲外孙吗?
“时辰不早了,”安阳端茶,“我瞧着你也该回去了。”
江宛接了这个逐客令,只得起身行礼:“妾身告退。”
……
朱十三小姐得救了。
安阳大长公主一出手,无论是谁,都要避其锋芒。
安阳只请朱十三小姐进公主府坐了一会儿,甚至没亲自见她,朱夫人就吓得肝胆俱裂了。
这就是做个疯子的好处了,人人都要躲着她走,生怕她一个不乐意就挥刀砍人。
更何况这个疯子还有一面免死金牌。
这么说来,安阳大长公主简直无敌。
帘外雨潺潺,江宛给朱十三小姐倒了杯茶。
“这家的铁观音最好,朱小姐尝尝吧。”江宛道。
朱十三是个生得十分普通的姑娘,只是肤色养得白,故而看着也是个清秀佳人。她眉眼虽不十分出众,却也有寻常姑娘没有的坦然与从容,让人看得极为舒心。
朱十三低头品茶:“果然好茶。”
江宛微微笑着。
朱十三又说:“夫人别叫我朱小姐了,叫我琼波吧,是我的小字。”
“琼波,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我的大名才好玩呢,叫朱阑,”朱琼波摇头笑笑,“可见我父亲不上心到何等的地步。”
江宛道:“怎么没见小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