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身子骨堪弱的桃花遗落在绿塘里,缓缓地摇滟着,仿佛能与星津相接,船桨在绿塘里滑动,发出扎扎的声响,草棚船驶入水中,惊动了遗落在水面上的花瓣。还有一些桃花倒影映在水中,波光粼粼,岸上和遗落在绿塘里的花枝连成一片。
“到这里作甚?”胡芳芷跟在后面大声喊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朱允炆向前方擂台处疾步走去,衣带飘摇,青袍上落满了花瓣。
三人一齐来到那日东坛比武的擂台之上,不过今日此处不比那日热闹非凡,人山人海。来来往往皆是一些游客侠侣,风流少年,市井之人。
“你这是干什么?”胡芳芷不解地问道。
“公子想必是对那日在下不小心扯坏公子衣衫耿耿于怀吧!今日,公子便当着大家的面,扯开我的衣衫如何?以偿还对公子的歉意。”朱允炆话音未落,便喊,“大家都来看看啊!今日在下要偿还这位公子的扯衣之仇,还请在座的各位做个见证!”
后又移步向欧阳紫宸走去,“你也是我们的“见证人”。”
胡芳芷眉心拧了两下,面颊发红,似有愧疚之意,“你······”话到嘴边又戛然而止。
任是何人也没想到朱允炆竟然来这么一出,莫不是当众羞辱她心胸狭隘?还是真有歉意?
“你······”朱允炆一把拉住胡芳芷的手,向自己的腰带处扯去,旋开旋落朱允炆衣衫大开,露出里面的锦缎衬衣。
胡芳芷着实是有些惊恐,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当众扯开男子的衣衫,虽说她自己时而放荡不羁爱自由。
“啊,快穿上。朱公子!”欧阳紫宸急忙上前撞开胡芳芷,整理朱允炆的衣衫。
朱允炆趁机暗送秋风,一双剔透如水的眸子温柔地看向欧阳紫宸,并握住正在帮他整理衣衫的纤纤玉手,说道:“不碍事。”
胡芳芷缓过神儿来,见二人含情蜜意,冷冷地咳嗽一下,“既然如此,我与朱四公子的恩怨便一笔勾销。但是,你······”有意指着欧阳紫宸。“此女子,乃我四哥早年定亲女子,我想于情于理你这样不合适吧!”
“我死都不会嫁给你四哥的,他就是一介书生而已,只会舞文弄墨,满嘴的仁义道德,之乎者也。半点武功都不会。”欧阳紫宸含情脉脉地看着朱允炆,言外之意好似此生非朱允炆不嫁似的。
“嗬!这可由不得你。”胡芳芷眼中仍是充满对朱允炆的不屑和丝丝恨意。“你小子,敢和我四哥哥抢女人。”
虽说胡芳芷也不是很愿意欧阳紫宸嫁给胡承坤,奈何他四哥对欧阳紫宸甚是喜欢,且他四哥在众兄弟姊妹中,对她也是极好的,即使有时候在嘴上爱争风吃醋。
“所以,我们又成了冤家仇人?”朱允炆若无其事地说道。
欧阳紫宸猛然抬头,双眸发亮,眸底一片释然,“这么说,朱公子你?”
“正是!”朱允炆轻轻地抚摸着欧阳紫宸的发丝。
“你倒是爽快啊!”胡芳芷冷眼看着二人。
“若公子没事,我二人便先走一步。也许,你我之间还有再见的缘分。”朱允炆牵着欧阳紫宸的手,从胡芳芷身边走过,临了时还不忘瞥一眼她。
“呸!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胡芳芷心冲着朱允炆大喊道。
但又转念一想,“这下可真的玩玩了,竟将四哥哥的女人给赔了进去。但也不能怪我,那欧阳紫宸自己也说她不喜欢四哥哥。所以啊,四哥哥你可千万别怪我,是她自己不喜欢你。”
擂台下众人指着胡芳芷窃窃私语,“说什么说,都给我让开!”胡芳芷大步流星地向着宰相府走去。“今天可真倒霉!”
话说,那日胡芳芷去玄龙镖局不见欧阳玄,欧阳紫宸推脱是去运送镖物,实则是到杭州府替胡惟庸清点马具、甲胄等物。
夜色澄净如水,婵娟趁势来洗去身上的俗气,知州王充府中,灯火通明,酒气弥漫上空,红泥小火炉上蒸烤着熏肉,透过纱窗,不闻人声只见两人觥筹交错的身影。
酒过三巡,欧阳玄张口说道:“望西北,射天狼!”
王充亦是附和道:“挽雕弓,亲射虎!”
“哈哈哈···哈哈哈···”
“欧阳镖主,我看咱们这行头物资什么都齐全了。胡大人打算何时?”
“这个嘛,想必是要再等一等了。”
“等什么?以我们的武力,颠覆皇位不是不可能的事。”
“王兄难道忘了,京中还有一个燕王殿下,此人迟迟不肯去封地,想必定是包藏祸心。”
“欧阳镖主所言不无道理。”
“那日朝堂之上,陈宁上书请求皇上能够准许燕王即可回到封地,谁知竟被王恒等一些朝中依附于燕王的人给截断了。”
“那皇上是何意?”
“皇上亦是希望燕王留在京中。”
“这么说来,皇上对燕王可是极尽宠爱。那皇孙呢?”
“皇孙?这便不得知晓。不过是终日待在深宫之中钻研文治武功罢了。”
“看来不久天下要大乱啊!!!”王充抿了抿酒,意味深长地说道。
凉月透过纱窗,冷冷地映在朱允炆的身上,灯火青荧。朱允炆走向窗前,原本是打算将窗户关上,谁知无端地仰望星光,起意举手试探,仿佛踮起脚尖便能摘下一颗放入囊中。
脑海突然闪过一丝光影,“四哥?欧阳紫宸?自幼相熟?莫非他是胡府中人,是胡惟庸的儿子?嗬!这场棋局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