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兵令上的日期是三日后,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家里有甲胄兵器的开始打理擦拭甲胄,磨刀开刃;没有的也都抓紧这两三天的时间去集市去镇上县里购买。
老冯家原是有一套皮甲两把大刀的,可是都在九年前随着冯家父子一起上了战场,冯家已经没有甲胄兵器供冯二郎使用了。
冯老太太打开了锁在柜子深处的小匣子,里面是一家人这些年攒下来的银两,枯瘦的手指扒拉着这一串串铜钱叹息道:“太少了,太少了啊!”
“只有六串,”一串铜钱就是一两银,她又数了数那些散落的铜钱,“这些钱根本不够!买了盔甲就买不了武器……我的儿,是娘没用,攒的钱太少了!”
她抓起针线篮子疯魔似的开始缝,“马上就好了!”她嘴里喃喃手下飞针走线,那双本就快完工的鞋子一会儿的功夫就缝好了。
她拽出一个包袱,里面是一家子女人平时做的针线,有绣帕有香囊有布鞋还有大丫打的络子。
她的陪嫁早就换了钱给大郎买盔甲了,现在能换钱的只有这些还没来得及卖的针线。
“二郎,你拿着这些去镇上卖了,别去集上,集上卖不上价,集上也买不着好武器好甲胄。”
最好的武器甲胄都在县里,可是他们没钱。
陈梦璇看着平日里那般厉害的小老太太此时这疯魔可怜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个老太太这些日子里受的刺激太多,噩耗接二连三折磨得这个老母亲心力交瘁。
陈梦璇又一次心软了,她转身回房,拿出来原身的嫁妆,那是原身母亲留给她的一对银耳坠和一只细细的银镯。
她一直藏的严严实实谁也不知道,她本来想留给自己的孩子可是现在陈梦璇一时心软就把原身藏着的嫁妆拿了出来。
“对不起啊,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挣更多的钱,挣更多的坠子镯子给你的娃!我保证!”
陈梦璇下定决心,揣着那一小包东西进了正房。
大家都在这了,陈梦璇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东西拿了出来,“二郎,这是我的嫁妆,你且拿去,买身好盔甲买个好武器!多杀鞑子,给家里挣个前途回来!”
冯老太太热泪盈眶,直夸陈梦璇识大体。
冯二郎也被感动坏了,他一把将陈梦璇搂进怀里,激动道:“阿兰,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给你挣个诰命!给咱儿子挣个世袭的将军!”
所有人都没有把这话当真,只是叮嘱他一定别疼钱,一定要买好的,只有装备好才能有希望活着。
当天夜里冯二郎就满载而归,穿着一套牛皮皮甲手里拎着一对拳头大的铜锤。
大家看了直夸他威武,铁塔般高壮的汉子挥舞着铜锤如天神下凡一般。
“娘!你看阿爹想不想集上卖年画的上面画的神仙?”
“爹肯定是照着年画买的!”
两小只欢呼着上下其手左摸摸右摸摸,还互相交流着。
陈梦璇好笑道:“这锤子可不是一般人能舞得动的。你爹爹力大无穷,要是换了旁人,挥不了两下就没劲儿了。”
“哈哈哈,娘子好见识!”
“郎君莫不是忘了我陈家也是世袭的军户?”
冯二郎当然没忘,可惜,陈家人丁单薄只有兄妹二人,岳丈和大舅兄早就战死沙场了,陈家这一房早就绝户了。
想到这里,不免又对陈梦璇生出了些许怜惜。
翌日清晨,冯二郎早起去村头点卯,陈梦璇照例给冯桃花送一碗稀粥。
冯桃花这些日子一直吃不饱饭,每天一碗稀粥,连续饿了几日已经没力气反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