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
她回首望了他,自己一千多年来无故无亲,漂泊衡山落居,也不得安稳,奔逃四处,何处为乡?恐唯晚枫苑矣,又有何远乡可念,分明是他自己念念不忘那千月国。
萧奕他心怀仁善,可惜多情,愁思若不消,终将郁郁寡欢度日。可不知,人间有一语,既来之,则安之。
“明日我满二十,按俗,本该行及冠之礼,亲友相贺,可惜,如今独囚晚枫苑,年岁多少,又有何人知晓,都只盼着我死罢了。”
自嘲之语,启蛰方知他已成人。凡人命短,她留此伴他,亦不过几十载,相比她漫长一生,又将去何处呢?
焕焕月光西落,她望了眼前抱着自己入睡之人,消瘦面容里,闭目轻颤,微抿着淡色的唇,显了脆弱模样。
从前她偷食庙里祭果时,也见不少人诉己不如意之事,那时她不解人间疾苦,心中不为所动,只叹凡人看不开。如今伴他三年,眼见耳听,他所愿,他所屈,他所愁,她似懵懂明白,却又不是很明白,只是看他祭母时弹琴奏起《千月吟》时,便也随他而愁,多次下来,才晓得是自己是心疼他了。
他看透了命运,却参悟不出人生之道,沉湎于过往,忘不了,放不下,终于己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