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她叫冷出尘。
只不过,那时候,我年纪太小,对于母亲跟我说过的话,大多都不是很明白。
我记得,她好像跟我说,她是负气离开我亲生父亲的,对于我的存在,父亲压根不知道。因为,在她和父亲海誓山盟时,她发现了父亲在外面有了外遇,还和那个女人有了孩子,所以她才离家出走。
再然后,母亲发现,原来她也怀了孕。
从我出生起,母亲便带着我隐居在一个人烟稀少的乡村里,我记得那里四周遍布茉莉花,还有美丽的梨花树。
母亲说我们的地方,是外公外婆生前住过的,后院那棵梨花树下,就葬着外公和外婆。
我们在那里一直生活了六年。
有一天,她忽然带着我离开那座乡村,去往城郊她的一个朋友住处。
她的朋友是个修女,在一家教堂里做院长,母亲将我托付给了她。
我听到母亲说,她想通了,她要去找我的亲生父亲,告诉他,我的存在。
她说,最迟一个星期就回来接我。
然而我等了她五个月,都没有等到她回来找我。
正当我思母成狂,命运与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让我遇到了杜氏母子,认错了人,阴差阳错被他们带去了杭城。
三年后,白瑜又忽然让我们都去了f国,说那里有好的学校,还有他们海外的公司也在那。
那时候,我还想,只要我长大了,学业有成,考上国内京城名牌大学,白瑜她就管不住我,我依然可以回国找生母。
然而,就在我高考完填写自愿后,白瑜忽然带我去参加了一个宴会。
宴会上,白瑜指着远处一对男女的背影,对我说,那是你的生母,旁边的,是她的丈夫。
隔着众多嘉宾,我定睛细看,那栗色的卷发,窈窕的身材,与印象中的生母一模一样。
我想冲上去找她,却被白瑜拉住。
白瑜说,她早就知道我生母在这里,也跟我生母谈过我的事,但是我生母说,她不想再认我。
白瑜说,她不忍心看我总是抱着幻想,所以才愿意安排我和生母见一面。
那晚,在一个僻静的客房里,我见到了生母。
她站在窗边,跟我离得远,帽子上的白纱遮着半边面。
她的声音依然还是那般动听,却再也不是我记忆中的声音,因为,她说出的话,让我坠入地狱。
她说,她现在是公爵夫人的身份,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如果让丈夫知道她还有个私生女,她的处境一定很艰难。所以,她希望我不要再打扰她的生活,就当她,死了。
最后的最后,我伤心地哭昏过去,好多问题还没有问清楚,生母却再也不见踪影”
说到这,冷落雪将目光望向窗外,窗外的阳光灿烂,光线映射,她的脸一半染着明丽的光晕,一半隐着黯淡的阴影。
再将视线转回来时,她对着他浅笑,秀美的眉眼缥缈的好似画中人。
“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跟杜家断绝关系妈?因为在六岁那年,生母她离开我时,给了我一条项链,说项链里隐藏着我亲生父亲的名讳。
我想,亲生母亲不认我,那亲生父亲呢?
可惜,项链一直在白瑜手里,用项链要挟我,如果不跟她签写协议,她就毁了项链,让我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
来到玉城读书,我也想过就此罢了,既然亲生母亲费尽心思想摆脱我这个拖油瓶,父亲又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又何必在意那条项链里藏着的真实身世?
可是”
冷落雪连着赫连暮森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一同按在自己的心口,“就是这里,就是不得安息,就是想要个答案。
就是想生母再亲口告诉我,当年将我抛弃,是真的有苦衷,还是早有预谋?
或者,所谓的生父不知道我存在也是个借口,他们,其实都厌恶我来到这个人世”
以往的倔强在此刻轰然倒塌,决了堤的泪水汹涌而下,一颗颗珠泪,滚落在赫连暮森的手背上,烫灼了他的心。
“落落”赫连暮森将冷落雪轻轻一扯,有力的怀抱将她颤抖的身体紧紧包围,做着她最坚强的堡垒。
“等你脚伤好了,我会亲自去f国帮你讨回项链,跟杜家人谈判,毁掉那张婚约,让你彻底摆脱掉杜家。
落落,相信我,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帮你解掉所有心结。因为我是你丈夫,这世上,你唯一的亲人。”
他的声音低淳,退却所有的冷厉,让人听上去格外安心,
冷落雪闭上眼睛,在男人怀里尽情地落泪,卸下全身的铠甲后,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
她发现,以前十几年的眼泪加在一起,也没有在这男人怀里流的多。
她,是不是真的在内心深处依赖上了他?
可是他明明说过,他心里有别的人存在,警告她,不要爱上他。
赫连暮森拥着怀里脆弱的女孩,心头不止一次的为她身世酸涩,同时,一个疑问也涌了上来。
“落落,你说的那位修女,你后来还有没有再见到过?说不定,可以从她嘴里问出有关于你父母的真实背景。”
冷落雪睁开泪眼,侧着头趴在男人怀里,看着模糊的窗外,语调低沉。
“去f国之前,白瑜她带我回过一次教堂,可是院长她生了重病,我去看她时,她都不认得我。他们都说,院长成了痴呆”
赫连暮森拍拍她的背脊,“没事,你告诉我,她是哪家教堂的院长,我派人稍稍去调查就知道了。”
“她”冷落雪欲言又止,眼睛清亮起来。
她抬起头,看向赫连暮森,她,真的能信任他吗?
“如果,我的亲生父亲,是个大毒贩子,或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你,会不会嫌弃我?”
她没有忘记,赫连一雄说的那番话:只有无情无义的父母,才会抛弃亲身骨肉!
她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些就好了,也伤不了她的骨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在意赫连暮森对自己的看法,不希望他也用那样的眼光看待她。
赫连暮森弯弯好看的唇角,指腹摩挲着冷落雪柔嫩的脸蛋,眼里一片温脉,“你就是杀人犯的女儿,我也不嫌弃!”
冷落雪眼里流露出惊愕,这样都不嫌弃她?
男人刮了刮她挺翘的鼻梁,忽然凝视着她的双眸。
“还要怀疑?那我再说明白些我,赫连暮森,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