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巴掌,凑近那小屁股,原本想着要狠狠揍上去的手,下一秒变成了轻柔地抚摸。
“乖,睡觉。”声音也莫名其妙地温柔许多。
南南毕竟是幼儿,趴在大人的胸膛上,安全感十足,一下子就睡着了。
听着娃娃细微的呼吸声,赫连暮森一时恍惚,心中一种潜在的痛袭来
曾几何时,他心爱的女孩,也是喜欢这样趴在他胸膛上睡觉。当时,一床一枕一双人,良辰美景共此眠
一下飞机,冷落雪便见到了前来接机的阿奴。
阿奴接过行礼,恭敬地颔首,“少夫人,一路辛苦了。”
冷落雪斜乜他一眼,“我已经不是你们的少夫人,请喊我冷小姐!”
阿奴笑笑,没说话,而是引领着冷落雪上了汽车。
南南一点都不像杜家少爷,倒是与自家少爷五分神似,说不定,少夫人是故意跟少爷赌气闹着玩呢。
当然,这话他不敢再主子面前乱说,万一说错,主子就要把他扔回老宅后院去养猪。
透过车窗,望着窗外的熟悉景色,冷落雪心头上不出来的滋味,还有些酸胀。
当年来到这座城市,纯属巧合,哪里会知道,人生兜兜转转,她竟会在这里遇见一生中的最爱。
前面的阿奴,瞟了一眼后视镜,发现冷落雪神情带着些微伤感,眼里似有水雾弥漫,不由得心中叹息。
明明那么有缘分,明明那么相爱的两个人,偏偏都是冷清理智的性子,一说分手,就是各自天崖。
如今,少夫人再次归来,少爷,以您现在的性格,您真的有自信,还能留住少夫人的心吗?
南苑,低调沉稳的别墅,二楼阳台上,一道颀长的身影独立,视线望向不远处的玉江。
渐陨的残阳染红了半个江水,半江瑟瑟,如赫连暮森此刻的心情,道不明是欢喜多,还是阴霾多。
遥控大门无声打开,一辆汽车缓缓驶进庭院,搁在栏杆上的手,不由得一紧,眼里被斜阳最后一缕光点亮。
一个保镖上前,打开了汽车后车门。
眼见得熟悉的身影,从车上下来,亭亭玉立地站了片刻,似乎心有灵犀般,忽然抬起带着米咖色毛线帽子的头,一双剪剪乌瞳,与他遥遥相望。
赫连暮森垂着眸子,站在高处,身上虽然披着的是一件睡袍,却犹如一位王者般临风而立。
然触及到冷落雪的目光,他冷酷如斯的神情,顿时染上了一抹黄昏的旖旎。
冷落雪倒是没想到,一抬头,便见到了一路上在心里骂了千万遍的男人。
郁闷的心情,在见到他的一刹那,竟变得柔软,还有一丝心疼。
他看上去,比从前更尊贵,更不可触及可是,也更孤独,更落寞。
高处,不胜寒!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彼此凝望。
直到天空的余光被灰黑色蔓延覆盖,浅薄的暮色中,有种隔着世纪的沧桑感。
握着栏杆的手指动了动,他是不是现在就拿出绳子,将她绑在身后的大床上!
“妈咪”
一道稚嫩的童音,先他一步发声,响彻整个庭院。
冷落雪收回楼上的风景视线,看向迈着小短腿,伸着小短胳膊,朝她跑来的小不点。
“宝贝!慢点儿”
冷落雪欣喜地迎上前,蹲下身子,张开双臂,让儿子扑进了自己的怀抱。
“宝贝儿,妈妈想死你了!”
搂着儿子,冷落雪感受着儿子身上的奶香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像飞机一样落了地。
“妈咪,我也想你!”南南甜甜地在冷落雪脸颊两边,各亲了一口。
楼下的温馨一幕,让楼上的男人勾起了带着温暖的唇角,目光落在冷落雪被亲过的脸颊上,眼眸却深了几许。
他,也想亲
“妈咪,粑粑在那里!”南南指着心猿意马的男人,对冷落雪道。
冷落雪随意地瞟了一眼楼上,嗯了一声。
忽然,发觉到哪里有问题,她紧张地盯着南南,小声问道:“你,你叫他粑粑?”
“对啊,他是手机上的粑粑!”南南很肯定地点头。
冷落雪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把南南抱起,走远了点,才对南南低声道:“你,你不能叫他粑粑。”
“为什么?”
“因为,因为你粑粑是,是大星星!”
“妈咪说谎!我听到你跟大星星说过好多次,叫他不要让我喊他粑粑,你说,他不是我粑粑!”
南南一脸严肃,“撒谎不是好孩子,妈咪不是好孩子!”
冷落雪扶额,觉得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这儿子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转世,人没屁点大,大人说的话,十句却有九句能听懂!
冷落雪再次看向阳台,却发现阳台上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忐忑不安地收回视线,眼珠一转。
儿子就在她身边,趁这机会,她是不是应该赶紧跑路?
想到做到。
冷落雪抱紧儿子,一个转身,就快速地朝大门那跑去。
庭院的路灯悄然亮了起来,冷落雪才走了几米远,地上一道长长的影子,映入她的眼帘。
那身影朝她步步逼近,让她不得不连连后退。
“你来了?”男人的声音平淡清冷,一如初见他的时候那般。
冷落雪低着头,不敢去看男人的眼睛,唇角扯了扯,“嗯,来了。”
“又要走?”
又是一句看似平静的问句,却让冷落雪头皮发麻。
想起那晚在酒店被男人用各种姿势强了一晚上的画面,冷落雪升起一股恐惧。
冷落雪赶紧摇头,抬起眸,面上浮起一朵笑容,“我,走错路了。”
水光潋滟的秋眸,如花般的笑靥,让赫连暮森一阵心摇神荡。
即便,他知道眼前人只是在虚以委蛇。
有多久,没看到她这样对着他笑了,
原来,只要心爱的人站在你面前,就一个笑容,也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