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看了阳月半晌，才缓缓闭眼，苦恼地按着额角。

这…的确失真了…

“老奴忘了。”

“姑娘说的无错。”

轻叹上一声，语气些许苍凉，张嬷起身，渐往院落石门走去。

却突然一顿。

“虽社交谈吐非是老奴所授，可观姑娘德行，怕是兰夫人也无能为力罢…”

阳月眼角上挑。

甩袖走去，却仍未忘交代道，“明日开授二课。”

【这老妖婆还挺有意思的。】

小启：……

他还真没看出有意思的点。

不过，倒是挺典型的。

好似在为所有事操心费力，却全然是自为的繁虑。分明耗着一份心血，却只能算作平添的事端。

正如野蛮讲授，以为能让惊恐而屈，到底是将嗓子唱哑。又如擅自否定，以为旁人不过几分傲气，却在最后被打得脸疼。

小启心里咂嘴，转眼却见阳月坐下，淡淡喝茶。

【可恨之人，可怜之处。】

小启眨眨眼。

“那宿主你还调教~不？”

【恩…可恨之处大于可怜之处。】

阳月眼神闪烁，指间微扬。

“那倒是。”小启谄笑，“都不了解她从哪来的自信。”

【花醉为花魁，而她为王府嬷嬷，加上资历老…有点傲气无妨。】

但最不该的，却是那副想要操纵别人的模样，尤其冒犯到寄生体上，更生厌恶。

阳月举起小杯，静静抿了一口，随后低眉看向莹润指尖。

【掌握好分寸就行了吧。】

分寸？什么分寸？

小启呆在虚空，有种微妙预感。

*

住在王府的第三日，阳月继续逗逗老妖婆。

依旧睡到太阳高挂都喊不醒，依旧默默抢着老妖婆的那份食物，但如今老妖婆看见最多摇摇头，若不然再批斗几句。

而授课方面，还算变得有模有样。

“礼之最高境，便是令旁人见不出何礼何仪，自是润物细无声，叫举手投足，无不为礼。”

“故二课所授，即从基点做起，来练这仪雅之步。”

随后张嬷拿起准备好的一碗碗水，挨个放在了阳月的肘肩与顶上。

“所谓大家风范，便要行稳步坚，而切忌猥身步犹，更莫若小家女子，软骨妖惑！”

“这是在拐着弯骂花醉哎。”小启发出无限感慨。

【……】

“还请姑娘保持风度，绕桂树走上一圈。”

说着，张嬷拿起石凳上的长木条，眼神陡变锋锐。

听得吩咐，阳月将身姿立直，目视远方，一步行，二步收，几乎走的一丝不苟，就连身上托的五碗清水，都只扬起了点点的浪纹。

“啪、啪！”

张嬷戒尺挥动，猝不及防地拍了阳月两下，一尺打在前腹，一尺打在后腰。

“不错，还算稳当。”张嬷斜睨花醉。

还算…稳当？

她可不是沙包！

阳月身子一并稳重向前，一并还在仔细雕琢走步，只当鼻尖桂香最浓烈时，动作的协调程度几乎到达完美。

连小启这个门外客，都不禁被面前美人的姿态迷住。

渐渐地，她即将转身绕过桂树，却突然老妖婆走近，挥尺就要拍向她的肘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