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凉风习习,树上微枯的叶子被风吹得瑟瑟发抖,终于支撑不住打着旋儿飘落在地。
许向阳的屋外,两名仆人各自裹着衣袍抱着暖炉靠在门上犯瞌睡。
一阵冷风袭来,其中头上戴着灰色瓜壳帽的仆人耸肩打了个颤,张着大嘴打了个哈欠。
他将暖炉放下,含糊不清对小伙伴道:“我去出个恭。”
另一名仆人嚼东西似的动了动嘴,闭着眼睛随口道:“去去去,跟我说做什么,我又帮不了你。”
灰帽帽又打了个哈欠,脚步懒散走出院外朝茅厕走去。
候府后院墙角处一株巨树上,怀义捏着鼻子低声数落着容玄:“容玄儿,你翻墙怎的喜欢往有茅厕的地方翻,你是不是喜欢这味道?”
容玄淡淡看他一眼:“这里不容易被人发现。”
怀义皮笑肉不笑哼了一声:“主子儿是让咱俩来抓人问问情况,不是让咱俩闻茅厕的。再说,这大半夜的人儿都在夜壶里解决了,谁会这里?”
刚说完,两人就听见有人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朝这边过来。
容玄又淡淡看怀义一眼。
怀义呵呵笑:“真是傻人有傻福呵!”
“闭嘴。”
灰帽帽刚走进,怀义便轻盈跃下树拦住那人去路,笑嘻嘻道:“小兄弟,找你有事。”
灰帽帽心下一颤,听他语气和善,又松了口气,镇定道:“大哥请说。”
这种时候,若是大叫或者逃跑,必定死路一条。
怀义惊讶挑眉,这倒是个不怕事的。
灰帽帽得意,他当初在外地赌债被追着砍的时候也是凭这股子机灵劲逃脱的。
“大哥问你,你们府里的小公子是如何去世的?”怀义恢复了严肃模样。
灰帽帽闻言,摇摇头:“病故……”
话音未落,一把冰凉的匕首瞬间抵在脖子,怀义笑呵呵道:“小兄弟,若我当真以为是病故的,便不会来问你了。”
灰帽帽咽了咽口水,如实道来:“候爷对外称是病故,其实小公子是不幸落入池塘溺水而亡的。”
“就这?没有别的原因?”
“小弟实话实说。”
抵住脖子的匕首紧了几分,怀义道:“你莫要骗大哥。大哥是个天涯亡命客,砍人就跟砍西瓜似的,若不说实话,你懂的。”
灰帽帽有些憋不住了,语气也急促起来:“小弟说的句句属实。小公子果真是不幸溺水而亡的,小弟赶过去时小公子已经被打捞上岸了,好可怜哟。”
“那你们大公子可有异常?”
“异常?”灰帽帽扒拉一下帽帽,思忖片刻后道:“大公子好像自小公子去世之后精神就不如往常好了。最近不知做错了何事,被老爷禁足在屋里。老爷貌似很生气,连他的贴身小仆陈鼠鼠都辞退了。”
“辞退?那你可知他去哪了?”
“听说是回老家了。”
“你可知他老家在何处?”
“小弟和他不熟,不知。”
怀义听他不似说谎,刚把匕首放下,一股怪怪的味道悄然钻进鼻腔。
“你不会是那个了吧……”怀义嫌弃看着他。
灰帽帽这才发现自己的腿不停颤抖,十分不好意思道:“方才太急了,没憋住。”
怀义更是一脸嫌弃:“丢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