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景州,多谢你的好意,但我不需要。”我抓住他的手往他怀里一推,又朝老张头伸出双手,“放了翠花,我跟你们走。”
何景州冷冷的盯着我,“夏荷,不要逼我动家法!”
他正要附身过来劝我,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喝,
“景儿,你在做什么?”
是余老太太,穿着一身对蝶嬉花的宝玉蓝褶摆裙,黑亮的头发戴着讲究的配套福禄寿喜头面。她一手搀在宁嬷嬷手臂上,匆匆走来,但步履稳健,体态气质十分高贵。
乍一看,俨然还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
我不得不感慨,四十多岁不光是皮肤,身材也是保养的相当好,这就叫老太太,
还让不让人有自信了?
“让官差们将这两个都带走。”余老太太目露警告的看着何景州,语气更是不容反抗。
原本镇定的何景州忽而敛去所有神情,极其恭顺的迎了上去。
我想,这位余老太太怕更不是个简单的,因为连深藏秘密的何景州也如此敬畏她。
何景州上前行完礼,“母亲?她没有……”
余老太阻止了他的话,她的目光亦带着无法抑制的震怒,还有一丝淡淡的失望。看向我时,里面却一瞬布满了浓浓的厌弃,
“饶是我有心留你,但也架不住你太能折腾了。何府庙小,装不住你。你下辈子投胎再投个庙大的供你吧!”
我明白,她不打算留着我去讨好周槐之了。
为什么?
我想到她眼中那抹对何景州的失望,是因为我影响了她儿子?
嘿,他也没做什么吧!
“老夫人?”老张头儿大异。
“麻烦官爷们了,宁妈妈给他们分些受累的吃茶钱。”余老太太抱歉的含笑吩咐,
众官差受之若惊,纷纷告谢。
“府中死的是我继子,虽然几年前分家单过,但还是有母子情分的。务必请官爷们查清事实真相,将凶手绳之於法。之后若有传唤,官爷差人来说一声,府中必会一一配合。”
“老夫人着实客气了。”
“辛苦各位!”
余老太太点点头,不再多说。方才还怒火不息的老张头此时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反而多了几分恭敬恭维。
“景州,随我来!”
余老太太抓握住何景州的手转身往门房里走去,自她出现,何景州再未将视线落在我这边。
这种顺服,让我突然间明白,何景州为何会抵抗不住原主的诱惑而行差踏错。
只是短短的一会儿,我感觉到了他的压抑,透不过气的压抑。
我不想深究他们的关系,可眼见官差们又要拖起翠花离开,我不得不挣脱官差的押解,焦急喊道:“老夫人,翠花她是无辜的。让她留下!”
余老太太头也没回,抓握着何景州的手一步一步踏上厅堂前的台阶。
“何景州,翠花只是个刚满十二岁的孩子,你当真不护她吗?她在何府长大,这里可是她的家!”
何景州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我明显看见余老太太生气的拉扯了他一下,他缓慢犹豫的脚步从而变得坚定不移往里走去,消失在门堂。
但,我并不失望。
宁嬷嬷倒没走,她要送一送忙碌了半日的官差们,见我不依不饶,说道:
“就算她没有牵扯,也活不了。而且昨夜有人证撞见翠花半夜惊慌的在府中乱窜,这一事实,也解释不了她杀人嫌疑。死了一个奴婢,只是不到十两银子的事,而夏小娘子非要将污糟烂臭的名声玷污何府,你……是自讨罪受。”
“嘿,你的意思死了她一个奴婢,无所谓?”
宁嬷嬷拧眉,表情似乎觉得我胡搅蛮缠,不再理我。
我的手臂被几个官差粗鲁的抓拧到背后用镣铐锁住,被扭过身子推搡着往府外走。
——
浓雾散了以后,是个顶好的艳阳天。
从嘈闹的街道走过时,百姓们如同上次一般来瞧热闹,这时代委实少了娱乐,碰巧凑上了,都想图个一手新闻猛料。
而我再一次很幸运的碰上了小贼二皮,也再次感觉到了老天爷深深的恶意。
二皮脸厚胆子大,也经常与官差打交道,上前询问我犯了什么事。一听是杀人,那表情白了白后,又觉得甚是庆幸一般。
我龇牙怒道:“怎么?还想拿鸡蛋扔我?信不信姑奶奶做鬼了,半夜掐死你!”
“张爷,你瞧瞧她多嚣张,到了牢里,你可好好的教训教训她。”
“滚,有你屁事!”老张头捂着一只熊猫眼回头看我一下,咬了咬腮帮,“老子自是会好生招待。”
二皮一愣,紧忙退开,却还对我幸灾乐祸的嘲笑道:“臭丫头,有本事再来打我啊!哈哈……叫你嚣张不可一世!”
我无语的翻个白眼。
这臭小子,真别让我活着逮了他,不然一顿好抽,解我心头之恨。
正是午时日头当空,街上最繁华热闹,尤其是饭馆酒楼。
我闻着那飘出来的饭香味,馋的口水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