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身手?”
老张头糊涂了,只是没待他弄清楚。何景州引着中年男人到了我面前,我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求他出千多两银子,了结此事?
不,我觉得余老太太不会同意。
何景州的眼底里并没有一丝怜悯心疼,或者焦急,看着我的眼神十分淡漠,仿佛是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但除了他,还有谁会阻止我自杀?
老张头不认为何景州有武艺,但我觉得他深藏不露,也许是会的。
“啪——”
我被重重的抽了一巴掌,整个人歪倒跌在地上。
“孽女,孽女……”耳边传来中年男人愤怒的咆哮着,
刚才我只关注了何景州,并未瞧清跟在他身后的中年男人是谁。猛不丁的被打了,我脑袋晕乎乎的一片空白。
中年男人骂了数几十声后,我刚抬头愕愕的看向他,他突然蹲下来一把抱住我,大哭起来,
“你糊涂啊,糊涂,为父当初就不应该娶秦氏,教出你们这样混账的东西来啊!是为父被猪油蒙了心,害了自己的子女,是为父的错!呜呜……上回听闻你死了,为父恨不得一棍子打死了她,好好的女儿家给人做妾糟蹋,简直……”
我愕然的被抱在一个微凉的怀中,陌生又奇异的感觉盈满了心间。
“老张,让他们父女二人见最后一面吧!”何景州沉声道,一边递了一袋银子给老张头。
“这是夏氏的父亲?”
“嗯,今早从祁门县赶来的。”
老张头没有再说,而我听完他们的话,那一丝渺茫希望彻底破灭。
按他的品级俸禄为一个妾室和奴婢拿出一千两,确实不值了。
我暗暗的嘲讽了自己一把,所以在何景州用他那双暗淡无波的眸子再次看向我时,我将视线移开了。
原主爹悲愤的抱我哭了一阵,可死到临头,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他怨恨秦氏教坏子女,可他这个父亲终日埋头读书,不理家务,哪能怪秦氏一人的错?
唯独可取的,怕就是他爱护子女的心吧!
何景州在刑房中只待了片刻就走了,那漠然的背影,我没感觉,倒是那马逢恩嘀咕了一句,“那日瞧着也算是恩爱的,怎么见着了比陌生人还冷呢?”
“慈不带兵。何知事两年坐到八品知事,你以为谁都可以?在商会码头,他可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只认功绩和效益。”
夏侯明听了旁边官差议论,方停下的嚎哭声又骂了起来,
“你自个儿瞧瞧,我让你寻个门当户对的秀才举人嫁了当正头娘子,你偏不听,一次又一次的被逼进鬼门关,你、你叫为父怎么救你啊?……”
我亲情缘薄,不晓得和父母相处说话,只咧嘴安慰道:“放心吧,十八年后我又是村里一枝花。”
夏侯明气的一愣一愣,抬起巴掌又要抽我,可始终没抽下来。他瘦瘦弱弱的,眉眼清隽,俨然不是个凶恶的人。
约莫又哭过了一刻钟,老张头催他离开刑房,夏侯明晓得衙门里的办事程序,起身要看一看呈讯供纸。
这呈讯要张贴在公告栏榜上的,老张头也没藏着掖着,递给了夏侯明。然他看完之后,面色变得十分灰白。
我不解,误杀了个jian yin的恶贼,为什么原主爹会害怕的脸都白了?
“差爷,这上面为何写着我女儿勾引诱惑何春旦?什么叫做不堪一再受胁迫,预谋杀人?”
“什么?”
我惊的从地上爬起来,本想抢过那状纸,被两名官差擒拿住。我看向一脸从容淡定的老张头,再看那记录刑讯案文的差爷,心中升起一股骇然,突然明白为什么昨天他能写那么快、那么多了。
原是一早就准备好了的。
既然这样,可他们为什么要提前给夏侯明看?
“谁让你们这样写的?”我怒道,
余老太太?何夫人李氏?想逼迫我就范的周槐之?……
可是何必这样狠?
“好了,见也见了,说也说了,看也看了,你该走了!”老张头拿走了夏侯明手中的状纸,
夏侯明怒道:“夏荷,这上面所诉当真是你做的?”
我忍不住爆粗口,“勾引何二爷那个长得又挫又丑又恶心的人?我是脑子装屎了吗?”
夏侯明握起了拳头,眼中燃起了熊熊火焰,我倔强的抬起头怒视回去,因为我以为他又得狠狠的抽我几巴掌。
“你们这是在栽赃吗?是不是何景州?是不是他们为了何府名誉,不惜将所有脏污安在我女儿身上?”
原主爹读了一辈子书,说话温吞,用俗话说就是有点中气不足的娘气,这次发出的声音,气势非同一般。
我怔怔的看着他,没想到他会如此信任自己的女儿,哪怕一点怀疑都没有。
前世大伯冤枉我偷了堂兄的钱,爸爸二话不问,打电话臭骂我一顿,而且过年回家时,当着所有人面将钱还给大伯,并用腕粗的柴火棍抽了我一顿。
我常听堂兄和同学吹牛玩网游,他的三百块钱生活费是他买游戏装备了,可没人相信我。只说我那段日子偷偷买了零嘴吃,钱来历不明,堂兄一口咬死,我无力辩驳。
捡塑料瓶子兑换的废品钱成了他们口中的贼赃。
若是那一次有一人能站出来为我说话,我真的会感恩他一辈子,可是没有人为我说一句话。
我想若我能在抬进何府前穿越到夏家,我一定很乐意和他们一起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