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眸中的冷意分明是恨不能立即处理了我。
“夫人放我离开吧!”我深深的磕头下去,“婢妾对老爷已经毫无情意了。”
我以为这句话会让她放松下来,可不想话音刚落,李氏从贵妃椅榻中疾步下来,猝不及防的就给了我一巴掌。
这种屈辱的感觉从没有一刻如此清楚的提醒我,社会等级身份的沟堑是无法逾越和抗争的。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我一时不明白李氏为何突然暴怒。
“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你们全都当我是傻子吗?”
“什么意思?”我心头莫名一慌,
王嬷嬷咬牙瞪着我,“老夫人下令不许再管你这个贱人,偏姑爷不声不响的替你翻了案,如今被家法三十棍杖,不能下床。你还敢道对姑爷无情意?你不是摆明了在示威?”
我惊讶的张大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何景州违抗余老太太,受罚了?
我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并非是感动的难以抉择去留,而是我完全看不穿何景州的行为了。
他当真是为了对原主的旧情,或是对我一时兴起的兴趣?我一个三十岁的老妖怪,看得透他眼底的凉薄和功利,真心不相信他会如此为“爱”义无反顾。而且来之前赵梨儿那一番意有所指的告知,我更加不会信。
“我……”正着急不知如何应对,忽然我脑中闪过一道亮光,改口道:“不是周公子设法救我的吗?难道他骗我的?”
李氏和王嬷嬷诧异的相视一眼,“公子救你?”
我使劲儿点点头,撒个谎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吧,
“是,受刑讯逼供后,周公子为了救我,给我喂了一颗极其珍贵的药丸。若夫人不信,大可叫个医……大夫过来替我把脉。”
“哐啷——”
身后发出一声重物倒地的巨响,一回头我便看见雕花屏风被推倒,而何景州着了一身寝衣狼狈的摔在地上。
“老爷?”
李氏紧张的过去扶起他,后知后觉的又想明白他是为了我而来,脸色顿时又一垮,“老爷不在床上躺着养伤,来此做甚?”
何景州抬头看向我,冰冷的眸中似乎明显的怨气。我敛眉将头转了回去,心中狐疑更盛。
以前他时时顾忌李氏,这会儿怎么突然就不了?
“沁芸,她刚刚受了磨难回府,你有什么事不能以后再说?”
“你是来为了她,对我兴师问罪的吗?”李氏狠狠的将他推了开去,
何景州似乎受伤颇重,仅是一推便踉跄倒退了数步,幸而小厮手快的扶住才没倒下。
“墨言,送夏姨娘回鸣翠院。”
“是。”
对于李氏的滔天怒火,何景州最先的反应是安置了我。
李氏嘶厉的尖叫起来,“何景州,你、你……你负我!你竟敢负我!”
“夏姨娘,请吧!”
何景州的贴身小厮墨言过来请我离开。
我根本无意他们的恩怨情仇,所以顺势起身,将头深深埋下极快的闪身离开。李氏哪里肯让我轻易走了,冲上来要抓挠我,“你这个臭不要脸的贱人、狐狸精,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我刚欲躲开,却被何景州先一步拦抱住了李氏,“还不快走?快走!”
若是换成一般小女孩,遇到这样的维护,肯定要感动的无以复加。
可我嘛,脑子里第一反应是想到电视剧经常演的狗血情节——男主为救女主,身陷危险,勇敢无畏的拼死拦下敌人,对女主喊:“走,你快走!不要管我!”,然后女主痛哭流涕,“不,我不走!哪怕死也要死在一起!”
没想我今日也被狗血套路了一回。
我浑身打了个激灵,连忙逃也似的跑出了芸深院。
一路上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小厮墨言送我到了鸣翠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走近院里,对他道:“老爷待我如此好,不如你帮我送一送晚餐?”
墨言张了张嘴,“好。”
见我没有其余的话,他转身走了好几步,终是忍不住回头道:“你怎就不问问老爷这些天做了什么?”
未免他心里不踏实,我拍着胸口道:“我心里明白着呢,所以不问。”
墨言释然,“老爷也不算白白挨了三十棍。”
我目送他离开,才进的房间,然后朝天翻了个大白眼,“在我面前演这种苦情戏,你乐意,我奉陪!”
咱是职场老油条,虽是技术流,但也学过一点皮毛的微表情,一则防止被同事耍阴招,二则交际谈判时就算失败,也能做个清楚明白人。
因为不期望,就不会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