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半天的雪,又开始“簌簌”的下起来,阴沉沉的天似乎还会继续好一段时间。
这让我想起前世零八年的大雪灾,那时新闻里每天都有报道灾情,许多受灾地方出不了门,没电、没柴、没菜……
但祁门县年年都是如此的,来求学的学子在封山前家去,而县里的百姓提前一月就备好了所有过冬的物品。因为我和夏半知的事,家里才没顾得上备货,曹妈妈又被退,全靠夏雨支撑。
午饭时,夏雨没回来,我心里十分后悔着急,但又不识后山的路,只能厚着脸皮敲响了刘阿婆家的门。
来开门的是刘元修,见了我似乎很诧异,怔住没说话。
这个时候,我和他其实应该顾忌一下男女之防,但我没得法子,别家邻居根本不会帮忙。
“元修,谁呀?”刘阿婆在屋里叫道,
“刘阿婆,是我。”
我朝里头一喊,没多久刘阿婆站在了门口不悦的看着我。
我硬着头皮说道:“阿婆,我妹妹到山脚下捡柴,到现在还没回,我不识得去后山的路,我、我想让刘元修给我带个路。”
“她一个人去的?”
“是。”
刘阿婆似乎心疼孙子的身体,觉得有些为难,默了一会,道:“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她就要转身进屋。
“奶奶,我去。孙儿身体无事了,您放心。”
刘元修也不等刘阿婆阻止,从门口拿了件蓑衣披上,然后又取了根棍杖在手里,不冷不热的对我道:“走吧!”
“元修,路上一定得当心!”刘阿婆焦急的在后面叮嘱。
“孙儿知道。”
出了门,在前头开路的刘元修尽力走的很快,奈何雪太深,到山脚下时,过去了三刻多钟(近一个小时),可四下哪里有夏雨的影子。
我已经十分慌了,“夏雨,夏雨,你在哪?”
四周只有风声和雪落下的声音。
寻了一刻钟,我在一颗树下找到两捆柴,看到了一串被雪覆盖了的浅显脚印,心一下沉到了底。
那杂乱的一个个小洞,很明显是动物踩过的雪痕。
是狼吗?
我不敢往下想,跟着脚印往前走。刘元修一把抓住我,“别去,入冬时的狼饿狠了极为凶猛,常窜下山偷袭抢圈养的家禽,咬伤咬死人的都有。”
“谢谢你帮我带路。你可以回去了,我自己找。”
我坚决不会回家,也不可能回家。
我满心里都是夏雨,甩开他急急的往前走,我原以为他会离开,不想他却跟在了后面。
“你回去!”
刘元修像个小白脸,可他的白不是正常的白,带点青色,嘴唇也是乌的。少年老成的样子,对我长辈似的呵斥显得不是很自在,张了张嘴,“我陪你……”
“不用!你可能心脏有病,不能剧烈运动,也许你陪我不成,身体不适倒下,反成累赘。”
我不是故意贬损他,只是事实,可他表情仿佛有些受伤。
“这个……给你。”刘元修将手里削尖的棍杖递给我。
“谢谢。”
说完,我继续沿着山脚边的一行脚印走。而刘元修也没再跟来,朝回家的路快步离开。
雪没过了膝盖,每拔起来一只脚走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力。
我不停的喊着夏雨,终是没有回应。
走了大概不到两刻时辰,我听到了一声嗷叫,也隐隐约约听见女孩的尖叫声。
“夏雨?”
人在极端环境和情绪下,会激发出潜能,我像只癞蛤蟆一样蛙着腿奔跑起来。
终于,我看到了。
雪地中十几只灰黑色的狼,正凶狠的龇着尖锐的獠牙围着站在河边上的夏雨,她身上的衣服被撕咬烂了,手里举着砍柴的长镰刀对准了狼。
说时快那时快,我手放在嘴边,大叫一声,“嗷呜——嗷呜——”
狼群被我吸引,朝我看过来。夏雨也看到了我,她惊怕的大喊起来,
“姐姐,姐姐,你——不要过来,快跑!”
我环顾看了一眼周边,发现右前方二十几步远有条约十米左右宽结冰的河。而此时狼群中发出一声长嚎,瞬间有七八只狼朝我这边飞奔过来。
我行动比脑子还快,迅速跑起来跳上了结冰的湖面,然后将防滑的鞋拖掉,只穿了袜子在冰面上飞快滑了起来。
刺骨的寒钻进脚心,仿佛骨髓都要被冻硬了。
狼是个狡猾的动物,见我滑过去,停在河边的一个地方等着我,当我滑过去时,有两只狼四肢绷紧朝后一蹬,张开血盆大口朝我飞扑而来。
“嘭——”
我弯腰避过一头,扬起刘元修的棍杖打在另一头狼的身上,那头狼掉在冰面上,只是几息时间,它们又重新爬起来,却不如我能飞快的滑行,似乎站不大稳,也滑滑跌跌的追不上我。
其余的狼聪明的不再下河了,在岸上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