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的是一只杯盖。
我捂着手,痛的眼泪都流出来。我不轻易流泪,但这种突然的疼痛让我猝不及防,太痛了,仿佛骨头都要碎了一般。
周槐之手里端着一杯冒热气的茶,轻动嘴皮抿了一口后,才用漆黑深邃的眼睛冷冷看向我,“下次再敢冒犯,你的手就不要了。”
我脊背冒出了一层冷汗,心里对他产生出一股无以伦比的惧意。
常见书中描写威压,这就是吧!
可我还是倔强的跪在了被擒拿住手脚的夏半知面前,然后执着的看着他的眼睛用力的朝他磕了一个响头,“请公子和小公子放过我哥哥。”
“妹妹?”
“哥哥,你什么也别说。”
我的头磕在受伤的手背上,钻心的疼痛使我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偌大而空荡的堂中久久静谧无声,我似乎能感觉到头顶那道最犀利的目光极是不悦。
我终是沉不下气抬头与他对视,“周公子身份高贵,小公子更是人中龙凤。不知我哥哥这等贱如蒲草的下民如何招惹了贵小公子?要一次次找我哥哥的麻烦?”
“放肆!既是贱民就该在公子面前称民。”小孩的管家尖叫一声,
察觉到周槐之眼底黑沉沉的杀气,我自知抵抗不得,干脆铤而走险,
“周槐之,要杀要剐,给个痛快。我晓得你救了我几次,我应该感恩,但同样也是你将我推进泥坑里,次次戏耍看我苦苦挣扎,你觉得别人的人生很好玩,是吗?你儿子的尊严是尊严,我们的就不是?那你就使劲儿的纵容他,让他当个混世大魔王,让你后悔半辈子。”
“放肆、放肆……”像太监公公的管家气的头顶冒青烟,若不是周槐之没下令,他肯定会来打我耳巴子。
“夏姑娘,什么叫我家公子推你入泥……”
“赤八,闭嘴!”
周槐之轻喝一声,而他身边的儿子竟然没生气,看着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已经视死如归了,夏半知被他儿子盯上,岂还有将来的活路?而周槐之又特特送我回来,是为的什么,我猜肯定不会是好事。
那我还顾忌个屁,让自己再憋屈死?
许久,周槐之出声了,
“钱管家,先带小公子先去车上。”
那尖嗓子管家一愣,忙应“是”,去请小孩。
小孩歪了歪头,指着我身后的夏半知,眼中露出鄙夷,“这家伙心术不正,他欺凌妇女幼儿、抢夺他人财物。爹爹万不能要这种人的妹妹做姨娘。”
“爹的事,你也要管?”
“我……”
“小公子,先别说了。”
玉娃娃狠狠瞪了我们几眼,然后出了门。赤八和赤九也强押着夏半知离开了大堂,偌大的空间只剩周槐之和我。
“过来!”
是不容抗拒的命令式语气。
跪的膝盖痛,我当然巴不得起身,朝他走近了几步。
“靠近点。”
我警惕的看着他,“做什么?”
他敛眉似有不耐,伸手一把捉住我往他怀里拉,我吓了一大跳,可已来不及挣扎反抗,坐在他腿上。
“你放……”
“手不要了吗?”
受伤的手被他捏在掌心中,耳边也传来他ai昧的温热气息。
我很气愤,可权利就是天,我又能做什么?
见我安静下来,周槐之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只药瓶,浓郁的药味充斥鼻间,不一会儿,手上传来微凉而剧烈的刺痛之感,我咬着唇没让自己叫出来。
“嘶……你能不能轻点?”
他突然狠狠用了下力摁在我受伤的手骨上,我也懒得顾忌大声喝了一句。
他轻笑,眉眼仿佛生了花儿似的,带着得意和戏弄的感觉,“爷替你上药,你竟没有一丝感激?”
我怔了半响,嘲讽的笑起来,“我杀了你,然后给你上香烧纸钱,你会感激我吗?”
“若是在京中,你方才的行为会以大不敬被杖杀。”
嘿,然后呢?我要感谢你手下留情?
我垂下头,也压下要与他争论的冲动。可他却捏住我的下巴抬头,被迫的与他对视,落进他眼底里。
心不觉失了节奏跳漏了一拍,因为眼前的这双眼,突然没有了以前的犀利冰冷、睥睨霸道……温柔的像一汪泉水一般。
他这是做什么?
“知错了吗?”
“……”
我抿唇没有回答,多少有些倔强不服,但更多的是我不想与他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