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听到院里有怪叫,早早就来了,本是要帮劝的,那雀儿不晓得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什么,后来一直站在旁边望着,非但不来帮忙,反而露出一副欣慰又感慨的样子。
“宝儿啊,孔嬷嬷是为你好,你认真些学,懂得多方能有立足之本。娘幼时在府里也瞧见过宫里的嬷嬷给姐姐们教导规矩,当时可羡慕的很。盛京里头能有教养嬷嬷的都是大户,你可千万不要轻怠小瞧了。”
孔嬷嬷看着秦氏的眼神暗了暗,“夫人是流放到祁门县的罪官家眷?”
秦氏颔首一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瞒嬷嬷,是呢!”
我正要开口阻止她接着往下说,不想孔嬷嬷举起教鞭对准我的小腿甩了一下,“保持笑容,不露齿,眼睫低垂。”
我欲哭无泪,可刚歪了歪嘴角,孔嬷嬷又举起了教鞭,我忙扯着脸皮笑起来,“别打,别打,我做着呢!”
想我夏颖,也有今日啊!
孔嬷嬷转头冷冷对秦氏道:“夫人,以后这话切记莫要再说了。既然是罪官,就有污点,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夏美人又行为乖张,将来难免受人诟病,或者让人拿捏了把柄被利用也不一定的。”
秦氏的笑僵硬在脸上,我估计这回她肯定是听进去了,面色寡白,带着难掩的羞愧。
折腾一上午,用完午膳,总算有个午休的规矩,让我能歇口气。
翠花还在庭院里端盘子,一只手呈九十度直角端着,盘里放了四、五斤重的石头块。我方才试了一分钟,一条手臂都感觉要废了。
唉,人生啊,总是十之八九不如意。
睡过午觉,下午练了大概半个钟,正苦逼的下定决心熬到天黑,外院刘侍卫过来禀,道有人寻我。
为了少挨打,我请示了孔嬷嬷,她却十分恭敬的道:“你是半个主,如若在盛京府中,你需知会掌家的。现下在外头,夏美人自可做主。”
我呼了口气,将头顶装满水的茶杯放下来,刚要扭个脖子放松,见孔嬷嬷板着脸,复又正经的理好衣裳出去。
“什么?”我心头一震,“怎么回事?哥哥怎么会摔断腿的?”
莫大牛也是脸红脖子粗的,“佟有为那个混账,道你哥哥偷了他的银子和书本,带了些人找他讨要翻他的物件,你哥哥不想与他纠缠,躲避时撞到了一辆马车。那马车是去年那位隔三差五寻你哥哥晦气的小公子的,横竖说你哥哥撞坏了他的马车,要他赔银子。你哥哥断了腿,被他押着,也不能去救治,简直欺人太甚。”
“他们人在哪?”
“清海学院外头。”
我捏了捏拳头就要出门,被孔嬷嬷伸出手臂拦下,“夏美人,有些事可一不可二。”
我冷笑一声,等着她,“嬷嬷这话应该劝你们公子好生教导那个熊孩子!”
“夏美人!”
孔嬷嬷骤然抬高了声调,旁边的几个侍卫也惊了一跳。
“走开,今天我哥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或者是瘸了腿,看我不掀了你们公子的屋顶!”
孔嬷嬷脸黑如滴墨,伸手来擒我,我也不惧,反手就将她推开。
“孔嬷嬷,先前我是看你年纪大,不敢使全力,才让你撂倒的。要是你摔倒中了风,得个半身不遂,我晓得我没法交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天王老子,我也敢捅他的窟窿。”
孔妈妈讶异我的身手和力气,但也就一瞬罢了,“来人,将夏美人绑回屋里去。”
“你们敢!”
“这位壮士,她是我们府中的人,你还是莫要管太多。”孔嬷嬷厉目扫向莫大牛,“且夏公子的事,我会禀于公子处理,若自作聪明的话,后果可是会难以想象的。”
莫大牛愣住了,也就是这一愣。几个守门的侍卫极快的闪身来捉我,我虽是个泥鳅般滑不溜手的,但终归难敌他们强悍的武力值。
“嬷嬷,让那熊孩子有什么事冲着我来,我奉陪到底,我也一定会让他心服口服。”
我被五花大绑的扔在床上,眼看孔嬷嬷就要关门出去,我不得不竭力大喊。
这些狠话其实听起来挺愚蠢的,我又有什么能力和资格去让高高在上的他们心服口服?我只不过是想让她晓得,我真的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她必须严阵以待。
“嬷嬷,这是怎么了?”
门外头秦氏闻讯而来,
“夫人自去歇息吧!公子待她不同,我也会尽心的教导,不会怎么样她的。”
“可为何要绑着她?”
“夫人可明白,世家门户中的女子是忌讳妄言、妄听、妄为的,以你女儿种种言行来看,她自视过高,不知天高地厚,而你对她的影响不可谓不深,若你不想再害你女儿,我这婆子越规矩道一句,夫人往后莫再妄言、妄听。”
“我、我没想……”
“夫人,昨儿打小公子一事,若是在盛京,公子也是保不住她人头的。公子息事宁人,想来是极其喜爱夏美人,但若不知深浅,胡作非为,你们一家也会断送丧命。言尽于此,且行且珍惜吧!”
说完这些,孔嬷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