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衣裳整齐,脸虽有青紫,但这么远,也看不出滑稽吧?
我正狐疑回头问赤八,却见赤八脸沉沉的,阴郁而愤怒。
不同于他对我的怒,是隐隐压抑的、想要爆发却不能爆发的怨。
走了一刻来钟,到了主院。
它给我的感觉依然是很奢华,雕梁画栋,飞翘的屋檐、浮雕的墙壁……
宽敞的坪几乎有半个操场大,可没有一颗花草,给人一种空荡荡、毫无生气的感觉,与方才后院里嬉闹的情景,简直天差地别。
不知为何,我想到了韩夫子那句话,“他们都是可怜的孩子”。
“夏小公子,请吧!”
赤八推开了沉重的大门,暗哑的声音像鬼屋里的配音片段一般。
厅堂里头没人,燃了香,清淡不腻,缭缭的青烟环绕在周围,虽然大白天的点了烛灯,却阴森森的。
“公子,人已经带来了。”
七拐八弯走过迷宫似的穿廊,赤八带我站定在一处门口。
等了很久没人应,我不由皱了眉头,极想掉头就离开。
“让她进来,你退下吧!”
里面终于传来了声响,恹恹无力的。
“是。”
赤八转身之际,犹豫了下,小声对我嘱咐道:“公子伤还未好,你别气他。”
我有些无语,我什么时候气他了?他不招惹我,我能气他?
周围没有了人,再环看一下周围,有点闯鬼屋的害怕和刺激感。
斑驳的阳光透过窗照射进阴暗的走廊里,那没被照到的地方更加黑暗了。
“还不进来?杵在外面,是又要等我去抓你?”
我定了下心神,推开了面前的门,随着吱呀一声,忽然的明亮,差点让我睁不开眼睛。
房间不大,有窗,全敞开着,与走廊中的阴暗截然不同,只是一样诡异的安静。
过了一会儿,我适应了光线,才慢慢看清了房里的情景。
十分简单的卧房,一张古色古香的拔步床,占据了近半个房间,斜角一张书案,上面摆着千手佛铜炉熏鼎,没有燃香。桌面铺陈的宣纸上写了字,潦草随意、漫不经心,就跟鬼画符似的,所以我看不懂。
周槐之穿着一件雪白的寝衣,双手撑在床边,一头乌黑长发随意散着,有些凌乱,目光定定的看着我,分不清是怒还是什么。
我轻咳了一声,连门也没关,就站在门口发憷的看着他。
“打架了?”
嗯?
“嗯,打了。”
“过来。”他的声音很沙哑,有种特别的磁性,
我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能不打人吗?”
他笑了,像是有点无奈,“我何时打过你,你怕我成这样?也没见你怕过别人,谁都敢惹!”
我回想了一下,确实,他是没有对我动过手,但是……
“他们坑我,我扛得住,你坑我,嘿……”
“何为坑?”
“欺负。”
周槐之从床边站了起来,慢慢朝我走过来,突然流动的空气中飘荡出一股草药味,和(huo)着他身上特有的男人味似幽灵一般钻进了鼻孔里。
其实他若来横的,我真不是很怕,可是他的眼神不若以前的侵略性,反而是盈满了一丝丝暧昧的情绪……
我有些仓惶的往后退,退了两步后,忘记自己是站在门边的,忽地碰到了门槛,惯性使我整个上半身朝后倒去。
“啊——”
惊呼声中,我被他搂住了腰。
很罗曼蒂克又戏剧的姿势。
四目相对,我看到了他眼中一如既往的戏谑和调侃。
“这样叫坑吗?”
我被他的视线牢牢的锁住,竟然开始慌了,脑子空白了一会,才结巴道:“不、不,是我不小心。”
许是姿势太累,他用力一扯,将我扶正了。但还是没有松开我,反而抱紧了些。
“这样算吗?”
语气邪魅的似在勾引,灼热的呼吸扑打在耳垂边,令我不自在的拉长了脖子,避开他的侵袭。
我只能用手臂竭力将他隔开一点距离,“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叫我来,不是兴师问罪的吗?”
府里那么多美人儿,干嘛调戏一个满身伤又打得鼻青脸肿的丑女人?
周槐之却似没听到我的话,抬起一只手摸起了我脸上的淤痕,“打的可够狠的,要是用利器,这张脸就毁了。”
我突然有了个想法,“毁了,你还会要我吗?”
他眨了眨眼,“我向来是个负责的人,不会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