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里的泡和伤早凝固了,擦不擦,其实无所谓。
“周槐之,对不起。”我将头凑过去,在他底下,巴巴的眨着眼看他。
他握着我的手细微的抖了下,却不肯看我,“你这回道歉道得这样快、这样干脆,不就是为了那个小子!”
“不是。”
他瞟我一眼,“唬弄我做什么?横竖你晓得我拿你没辙!”
“没有,我以前不知道。你一说,我倒觉得下次可以借着你的名号再任性些,之前我还总是小心翼翼的,想想都觉得好亏。”
他眉尾的青筋抽搐了下,“你已经够任性了,我还能借你多少胆出去?”
我眼珠子一转,“许多!像螃蟹似的,能横着走!”
他笑了,微拧的眉头舒展开,中间那几条小小的竖纹变得平整,眼角倒多了几条,但一点也不影响他的俊美。
我不喜欢哄别人,除非我愿意。
他晓得我抱着熊孩子从学院过来,一直没吃东西,早准备了点心,可我吃不下,脑袋昏昏欲沉的。
“周槐之,我好睏!”我趴在桌几上,有气无力的。
他立即用手探了下我的额头,然后拉响了铃铛。
后来的事我不大清楚了,只记得闭着眼睛对他嘱咐了些话,“周槐之,常家是顶顶好的好人,别为难他们。让你儿子以后别那么刺,多交些朋友,以后的路也好走。再厉害,又经得住多少人的迫害?人多了,就不一样了!是不是?”
“……”
“周槐之,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嗯,听到了!”
我咽了口口水,“好渴!”
不多会,一股清甜滑入嘴里。我感觉轻松许多,然后没有任何忧虑的睡着了。
我知道周槐之不打算追究常怀宁伤他儿子的错了,还忧虑个什么?
在我睡着的时间里,盛京里发生了一件大事,云麾将军府和世安府被封了,连苍蝇都飞不进去,蚊子都飞不出来。
要问为什么?
嘿,老子生水痘了!常怀宁生水痘了!熊孩子也生水痘了!
水痘没有天花可怖,但是很具传染性,尤其是孩子,大人若得了,危险性比小孩还大。
在没有疫苗和防治的条件下,只有隔离。
常伯父、常伯母当天带着刑部大人和吏部大人前来要人,人还没抬出去,世安府就封了。
云麾将军府一家被封在了世安府。
我醒来的时候,周槐之和他儿子、常伯父伯母和他们儿子,还有我,被一同关在了一处院子。
这种事来的太突然、太戏剧了。
我每天过得那个提心吊胆、胆战心惊的,一个人躲在一间房里,连面都不敢露,生怕他们打起来。
好在病情严重的一段时间,两方一直相安无事的住了十来天,但我晓得维持不了多久。
有句话叫做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天天见,可见那股火要怎么烧。
但我又不能解释,外头还守着皇城禁军,被人听了,判我个造谣生事。嘿,死肯定的,怎么死那就没法想象了。
熬过了凶险发毒的日子,这天,常怀宁伤口愈合了,精神头也养足,出来晒会儿阳光透个气,站在廊下还没一刻钟,被熊孩子不知从哪掏来的一窝鸟屎,砸了个正脸。
他晓得不能再明着发火,便大声吵嚷着已经好全,要从世安府出去。
禁军们自然没得到上峰命令,不会放人出门。
“不要脸,羞羞脸,尿裤子,洗!常怀宁是个尿骚娃,哈哈哈……”
我挨着门透过门缝看见熊孩子故意凑到常怀宁面前扮鬼脸惹他。
最先几天常怀宁背上发炎,常伯母累的睡着了,没听见他叫,一时急得没憋住,尿湿了一张床。
按照平常,这种事就是打死了,也会瞒住不让人晓得。但生了会传染的水痘,如恭大便,都得用石灰消毒处理,所以他刚尿完,常伯母一收拾,来服侍换床的奴仆立即点了火盆在院里烧掉。
一个院拢共就三四百平,是在世安府东南角的偏院,房间都挨着,尽管常伯母挑了离周槐之最远的住,那也是一开门就能看见的。
所以尿床这事全晓得了。
常怀宁恼羞成怒,“你、你不要以为你年纪小,是……是……我告诉你,迟早一日我会收拾你的!”
“尿sa娃,有本事现在收拾啊!啰啰啰……”
“行了,宁儿,莫闹。你就不能学着夏小子一样安安静静的在屋里?”常伯父及时拉住了他。
“爹,是他砸我!骂我!”
“你要与个孩子计较?”
“我……”听着外头的声音,常怀宁气很不顺,“我想与他爹计较,能行吗?”
“你计较的还不够多吗?”
水痘是从将军府传来的,常伯父、伯母哪怕恨不能生吃了周槐之,这罪名他们得背,也得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