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外出差住酒店,我是不大喜欢睡床的,谁晓得哪个与哪个在床上那个什么了。所以我一般都是在沙发上睡,但这里没有沙发,只有床和一张铺了绣布的桌子。
小毅就穿了件肚兜和短裤,浑身肉乎乎、软绵绵的。
我纠结了一会,还是将他使劲儿推到里边,然后用干净的衣裳隔在枕头上,便眯了眼睛睡。
半夜,我做了个噩梦,遇见了山崩地裂的情景,然后一颗大石头压在胸口,怎么搬都搬不开,抬头见头顶又砸下一颗,吓得我立即惊醒起来。
睁眼一看,是熊孩子整个小小的身子像八爪鱼一样压在我身上,怎么会不做噩梦?
小孩子身上有股特有的奶香味,淡淡的,特别好闻。可我前世没有孩子缘,朋友的孩子只要给我抱,必哭得歇斯底里。不管是懂事的,还是不懂事的。
这小屁孩倒对我熟稔。
我弯了弯嘴角,将他放好些,半搂在怀里。
坐着马车,慢慢悠悠的又赶了两天的路,进入天启山脉脚下,便能立即感觉到温度低了许多,刚刚适宜的凉爽。因为前后附近已经没有城镇,所以赤九去森林里打了几只野物来烤。
天要黑了,四周除了虫鸣蛙叫,时而传来不知名的野生动物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赤九,明天还要往里头去吗?好像已经没有路了,难道步行进去?”
赤九不停的翻烤着野鸡野兔,这次倒没有不理我,回道:“不用了,只在此处等候主子便可。”
“在这深山老林的山脚露营,会不会有野兽来袭?”
“等会睡觉时,生上四、五堆火,一般野物不敢靠近。”
我不出声了,看了看怀里迷迷糊糊要睡觉的小毅,低头问他,“你经常跟你爹爹四处走吗?竟然一点不害怕,真勇敢!”
小毅眨了眨眼,“嗯!以前带着叶姨姨,现在带着你。”
以前叶姨姨……
我干嘛要多嘴问一句?对他讨好拍马屁?
心里一酸,就不想说话了。
待小毅睡着,我抱着把他放到了马车里,刚刚放置好,赤九猛地起身,警惕的扫视一圈周围,然后对我提醒道:“附近有人!”
我本来对这种原始森林就有种未知的恐惧,他一喊,紧张的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几息后,赤九面色一冷,眸光盯着某处,散发出凌厉嗜血的杀意,下一秒,他点脚一跃,腾空而起,袖中一柄银镖飞射出去,幽暗的树丛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四周空气都似乎凝结了,我站在车门外,看着那边,身体里每一根神经都绷紧,蓄势而发。
赤九随手又扔出几根银镖,树丛里叮当作响,一会儿后,几个蒙面的男人跳了出来,举着明晃晃的剑杀过来。
“护好小少爷。”
赤九大喝一声,声未落便与他们斗在了一处。
霎时,刀光剑影、寒光迸射,血腥四溅。
我极力的保持住冷静,死死的守在车门口。
为什么会有杀手?他们是来杀谁的?
周槐之?
可周槐之已然不在,若是杀手追踪,定然早就探清楚。难道是周成毅吗?可他就只是个八岁的孩子,需要动用这么多人来杀他?
拉车的两匹马开始不安的踢踏蹄子,车厢也跟着摇动起来。
我回头看了眼小毅,他仍睡得像个安静的天使一样。
赤九和十来人缠斗在一起,将将能够拖缠住他们,而另一边忽然又跳出来六、七个人,直冲向马车这边。
我的心口猛地一紧,看着他们飞速逼近的影子,三魂七魄都差点吓飞了。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是真正要命的杀手,除了逃,别无他法。
天色只剩下夕阳的余晖,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黑,然后铺天盖地的朝我压过来。
我咬牙抓起了策马的缰绳,手高高的抬起,用力一抽落下去,马发出震耳欲聋的长嘶,长腿奔起近半丈高,落地后疯狂的跑动起来,将猝不及防的杀手瞬间就踢翻了几个。
“快,别让他跑了!”
她?还是他?
我心里闪过一丝狐疑,但已经来不及思考任何一丁点儿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