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夏颖,真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莫以为一通吹捧,本殿就会忘了去年你算计的事。”太子周齐御冷哼哼的道,
殿中已无别人,他这是要撕开脸皮挑明说话了?
看样子,他们确实要找我算账的。无论我态度再如何虔诚,也逃不过去?
我思忖了好一会儿,才道:“殿下,馨姐姐于民女是亲人一般,您若要诚心求娶,民女绝不会设计殿下。可殿下……”
“放肆!”
头顶一声低沉发出,虽不大,但凝聚着积威多年的冷戾,叫人心生胆寒。
可我明白,皇后她不愿提及,也有恼怒太子的成分在。
从第一眼见到佘夫人,我便晓得她不简单,而能使佘夫人落败,登上女人至高尊位的皇后更加不会简单。
所以我再度抬手举过头顶拜下,“民女知错。”
“抬起头来。”是皇后叫我,
我料不准她要怎么样发难,但一切只能听从指挥,缓缓的直起身,抬起头,眼睫垂下不与他们直视。
“模样倒挺俊俏可人、温静甜美。都说人不可貌相,本宫今日见识了。”
她是说我阴阳两面。
“谢娘娘夸奖。”
“胆子比天大。”
要定罪吗?
我再度叩拜下去,“民女不敢。”
“起身吧!本宫今日宣你来,可不是为了降你罪的,用不着这般故意讨好奉承。”
浑身绷紧的一根弦瞬间松了些,但也不敢完全松。所以再次叩谢后,才小心翼翼的起身稍稍退到一边,不站在中间惹眼。
“本宫听闻过你的事迹,件件桩桩都是骇人听闻的。心中想象你该是个智勇兼备却野蛮粗俗的姑娘,不想见过之后,倒也是个识礼识大局的可人儿。”
话音未落,我的余光看见坐在左手边的太子周齐御微微怔了怔,随即眸光划过一道精亮落在我脸上,似乎也瞧得满意起来。
这个色胚,简直……
“是金夫子、华老太君教得好。”
皇后点点头,“嗯,你的福气不小,不仅与云麾将军府关系颇厚,连敏慧郡主与你也交好。闹是闹了点,但闹得人人喜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娘娘,您别夸了,我害怕!
其实来凤栖宫并不是闯龙潭虎穴一般,只进来的时候跪了一个多小时,开始被呵斥了几句,皇后娘娘就没有疾言厉色过。尤其在问完近日郡王府佘夫人在与我父亲商议纳我为侧妃,我十分肯定的说我与勉郡王已经缘尽,此生绝不会踏入郡王府,她的态度更加好了些,还赏了我一只红玉手镯。
我一直垂头没有直视,恭恭敬敬、唯唯诺诺的,皇后便以乏了为由让我和周槐之退下,留了太子叙话家常。期间说话之时,她连正眼都没瞧过周槐之,让我退下时还扯着嘴角笑了笑,对他只是懒懒的挥了挥手,眼中压根没瞧见这个儿子瘦得只剩皮骨。
周槐之瘦了之后,与太子的样貌已经有了很大区别,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作为一个母亲,怎会这样厚此薄彼呢?传闻说他骄纵横行,哪里有?
转身之际,我偷偷的看了眼皇后,若说佘夫人是风韵犹存,这位真是惊为天人的美貌,若是年轻些,定与那韩月白不相上下。不过眉眼之间不似佘夫人一般内敛,处处透着凌厉,让人觉得这美太
有攻击感。
“夏姑娘,忘了分寸吗?”有个老嬷嬷冷冷喝了一句,
我一惊,发现皇后一双狭长上扬的凤目转向我,冷冰冰的像两把锋利的刀子似的要割在我身上,我立即行礼,大声道:“民女失礼了,因为好奇便瞧了娘娘一眼,但这一眼,着实叫民女惊艳万分,仿佛看见了天上的神女似的。”
四下静得空气都凝固了,所有宫人惊骇的看着我,让我不禁忐忑起来。
李公公带我入凤栖殿前,曾嘱咐不要多话,可我想了下,这人吧,越在高处就越孤独,他她也许想说,只是找不到人说,也不可能随意说,所以我这种说一说对她无伤利益,该不会有事的。
难道估测有错?刚开始拍完马屁,不是挺受用的?
皇后冷厉的表情怔了怔,然后随意笑问道:“比之你见过的佘夫人如何?”
见她笑了,我松了口气,听她的问题,立即又心脏提到嗓子眼。
一个皇后与一个八品敕命夫人相比?
这对顶级闺蜜当年到底有多撕逼,我不得而知,但现在我若答不好,定会让她记仇了。
我吞咽了一口口水,润了下因为紧张而干燥的喉咙,道:“佘夫人不及娘娘万分之一!”
她猛然愣住,“无知小儿,好大的胆子!”
我惊得浑身一紧,跪下去,“娘娘恕罪,民女心直口快,实话实说,若有冒犯,请娘娘责罚!”
头顶一直没有传来叱喝下罪的声音,许久一会后,才有一声轻笑发出,“你若敢在她面前道这样的话,可叫你脱了一身皮!”
妈呀,好险!
这话一说出来,我便彻底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