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留在房里同我说话,道她告诉了夏半知,是我出的主意,让自己生生受了一顿暴打,点醒他。让他明白这个家,他若不像个男人一般振作起来,娘和我们都将不会有好日子,也会被人轻易的踩在脚下欺辱。
“姐姐,哥哥他终于醒悟明白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夏雨握着我的手,像个孩童般将头依靠在我腿上,一边流泪一边说。
我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你这样趴着,我不好吃饭。你快去正院陪着娘,温氏入府,作为这个家的嫡子嫡女,必须勒令她未经允许不得入正院。你得摆正心态,可千万不能让她钻空子,将娘害了。她是条温柔的美人蛇,剧毒无比。”
夏雨狠狠的点点头,“我明白。”
“且父亲的话也不能听,因为他的心已经偏到太平洋彼岸去了。娘将我们当眼珠子护,她再不识大体,这一点任何人也是比不了的,可晓得?”
她疑惑了一会,我以为她摇摆不定,就用力的捏了她手臂一下,“听到没?若娘出了差错,我可唯你是问!”
“嘶!”她拧眉躲了躲,噘嘴道:“姐姐也在家中,怎说得倒像是要离开似的?”
“你以为惹了季家,我们真能安然无恙吗?”
夏雨变了脸色,不解的看着我。
我继续道:“想来过不得多久,我就要嫁人了。若不找条粗大腿抱一抱,哥哥还没出头,我们就得埋进泥土里去。”
“谁是粗大腿?”夏雨更不解了,求知若渴的,
“武周最粗的大腿!”我嗔了她一眼,拿起筷箸夹菜,“别啰嗦了,耽误我吃饭,想饿死我吗?”
夏雨想了半天想不明白,见我轻松不过的嘴贫起来,一脸如释重负的出去了。
晚饭我吃的不多,就小半碗饭。翠花来收碗筷,看着碗里剩的半碗饭拧眉思索一会,不过什么也没说。
夜里亥时刚到,翠花又不声不响的就做了夜宵送来。
这近两年的时间,好像每个人都变了。
娘的嘴不再刀子来、刀子去了,夏雨不再自以为是,翠花不再一惊一乍的,而夏半知也彻底沉敛下来……
我呢?
“姑娘,不是饿得睡不着吗?怎么就吃了几口?”
“我不饿。”
吃了几口,我便用帕子擦嘴,喝了茶漱口后,去门外的廊檐椅子上坐一坐。
“姑娘,在等人吗?”
翠花就睡在隔间,晚上有什么动静,总会听到一些。她说“等人”,那人是谁不言而喻。
“没有。”我望着天上的半边灰月亮,“你去睡吧,我一个人坐一坐。”
翠花欲言又止,还是听话的去隔间。
周围只剩我一人,屋内的烛光映射出来,落下微黄的暗光,将我清瘦的身影拉得又细又长。
今夜……他又不会来了!
辗转一夜过去,夏半知终于鼓起勇气去了鸿蒙学院,想来定要受不少欺辱,以前常怀宁他们还可以帮衬,如今怕是没人再与他站在一处了。
不过这种日子,我也有过,想一想曾经那些苦难何尝不是一种生活的锻打锤炼。
夏侯明租住在东城的房退了,十两租房押金没要回来,气得嘴唇上两撇一翘一翘,温氏倒一点不在意,反而宽慰他钱财乃身外物。夏侯明十分受用她的善解人意,二人你情我浓的抱在一起,让出门买菜回来的小芸看了个正着。
有免费现成的住,那十两又能抵用什么?
她的算盘可比谁都打得响亮,就夏侯明他那眼睛里糊了屎的看不清。
温氏入京之前在祁门县买了两个便宜的仆妇,一起带着住进来的。京里的牙行奴仆买边境要贵上三倍不止,她在边境买了带过来,又撑了面子,又省了银子。只是京中牙行到底规诫多,不用主人家操心,而温氏带来的可叫一个狐假虎威。
两个仆妇早上与马婆子争厨房闹了一场,翠花直接将温氏的食材全扔在潲水缸里,回来绘声绘色与我说起,我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这头刚说完,温氏便来了,还未进屋里,就叫两名仆妇跪在了我房门外。然后才唤了声翠花出去,让她给我通报。
规矩端得是一点不差。
翠花出去应付了一会儿,又努嘴走进来,“姑娘,她莫不是要装样子,给你扣个恶毒女的名声,好让老爷更加厌恶你?”
我冲她眨眨眼,大声道:“你去跟她说,让她也一同跪着。身为一个养在外的外室,第一天进门就敢放纵狗腿子抢正妻的威风,哼,可别以为叫狗腿子跪一跪算过去了!要是今儿她不跪,这府里的柴米油盐,通通拿银子来算,若再敢明着抢主人家的东西,打死喂狗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