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是第二天将近申时下午三、四点,翠花守在旁边的,一见我睁眼,先是吩咐人打水,再命人去厨房将早备好的饭菜热了端来,然后才摞起枕头,将我扶起来。
可这回我真没有饿肚子想吃东西的欲望。
“姑娘,等会吃些东西填肚子你再多躺会儿。方才常御医说你怎么遭也得酉时醒,估计现在你的头怕是胀痛的不行。奴婢早上醒的时候可难受了!”
还真是疼,像晕车时候的感觉,浑身无力、晕晕沉沉,四周天旋地转的还想吐。
我奇怪为何安然无恙回了世安府,问了翠花之后才晓得周槐之及时带着属下赶来,不仅救了我们,还抓捕了十来个刺客杀手刑讯拷问一夜,今儿一早便入宫上朝禀告去了。
“夫人现在用膳吗?”丫鬟们已经将饭菜摆上了桌,在隔帘外问道,
我摇摇头,让其她人先退下,才问翠花,“我们中了迷药,是谁下的?我在庆王府实在没吃多少,同桌的宾客也是吃了的,怎就我中的深些?”
“还不是那个该死的雀儿,她给我们喝的茶水里放了药。她可真是歹毒的很,亏奴婢以为这院里来的就她一个好的,没成想她竟是最恶毒的!”翠花说的咬牙切齿,
“雀儿?”
我有些不敢置信,
“是,是崔美人指使的。伤了小公子,孔嬷嬷怒发冲天的连夜盘问察觉出端倪,一早就拿人在院里打板子夹手用刑,雀儿开始还不说,孔嬷嬷将她爹娘羁押到面前,同罪并施才招的。”
“崔美人不是他的青梅竹马吗?怎与刺客勾结成一伙的?”我疑惑不已,“刺客是哪里来的?可晓得?”
翠花摇头,“姑爷将我们送回府,交待了孔嬷嬷几句,就出府去了。”
我略略想了想,洗了一把脸后想再回床躺会,迷药后劲儿太重,头痛欲裂的。翠花一脸无奈的将我拖住坐在桌边说话。
“姑娘,你怎的还有心思睡?此时机最好,崔美人此次犯了如此大罪,就算不送官府查办,定也要交出管家的权柄。你是世安府的正头夫人,不去接管了吗?若落在叶美人、胡美人……什么美人头上,日子怕是过得更不安稳。”
“翠花,这偌大的世安府看着空荡没有人情来往,其实里头水深着。我现在若管了,谁都可以仗着身份跟我闹。时机还不到,咱不急!”
我边说边起身到床边掀了被子,又要爬进去。
我明白一家女主坐吃等喝的不管事,现下再如何清闲潇洒,将来好不到哪去。可家中男人不发话,不给权利,我一个乡野小户来的,谁能服气的听安排?
所以这事儿还轮不着我操心。
“夫人,老奴有事求见。”
外面传来孔嬷嬷的声音,
我身形一顿,揉了揉额角,整了下衣裳坐在床头,对翠花道:“去叫她进来吧!”
孔嬷嬷可不轻易来这院里,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事,且这段日子好像病重了,几乎不出门。
“夫人。”
孔嬷嬷行了个正经的礼,门外还有俩丫鬟候着,但并未跟着进门来。她病了几日未出屋子,更加清瘦,眼窝子又黑又深,露出的手背仿佛只剩一层皮包着。
我惊了一下,立即朝翠花指了指,让她搬个绣凳来。
孔嬷嬷没客气,坐下后与我对视了一会,瞧我漫不经心又毫无疑问的,失笑的摇了摇头,“夫人是心宽,还是不屑?真不怕死到临头被人害了吗?”
“人生无非早死和晚死,且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这府里我一无权利二无眷顾,怕有用吗?”
孔嬷嬷又摇头,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公子待你不可谓不好,可夫人倒端得比公子傲娇。男人是天,女人为地,时而仰望仰望又有何所谓?”
我噘了噘嘴不予置评。
“咳咳……”
孔嬷嬷开始咳嗽,腰都直不起来,喘不上气儿似的,脸又刷白几分。我急忙叫翠花倒热水,又上前给她一遍又一遍抚背,折腾了近小半刻才消停。
看着孔嬷嬷手中带血的帕子,我心里难受。其实算是感动,因为我真的很佩服这时代忠仆倾其一生为故主奉献,无怨无悔的。
这段日子少与她碰面,不想是病成如此模样,像是将死……
“老奴失礼了,夫人莫介意。”
孔嬷嬷喘着粗气抬头望着我笑,我不语的凝视着她满眼的期许,唇角动了动直言道:“嬷嬷直说来意吧!若是托付小毅,我……我会竭我所能护他的,毕竟我是他继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