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啧了声,“真是糟蹋东西!方才怎么不发威,这时做给谁看?”
翠花委屈的很,“奴婢还不是怕给姑娘你惹麻烦,她们是贵门豪户里出来的,能轻易得罪吗?”
“为什么不能?你扇了她们耳巴子,她们敢扇回来?”我睨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细月、满月,“这府里我是主子,她们是妾,能越过这个理不?越不过,所以下回得往死里打,打死了她们也没地方伸冤,明白吗?”
翠花压根不信我,瘪着嘴负气的望着别处。细月、满月倒是没反驳劝说、也没认可。
这正头娘子真是比妾室还做的憋屈。
夜晚,星空密布,院里时不时吹来一阵打着旋儿的风,将树叶吹的沙沙作响。
我睡不着,披了件衣服坐在窗边看夜景。
熄灯前,细月传过话来,说“某公子”今夜歇在了胡美人屋里,赤八要去跟前伺候,孔嬷嬷病着,小毅房中没人,所以她今夜得去康园里当值。
我猜大概是赫二夫人和敏慧郡主登门入府,太子周齐御特意来警告提醒的,顺便钻个温柔香的被窝窝。
这个院子很大,每一处景致都是工匠精心雕琢的,高低错落,别致雅趣,之前就是周槐之住过的,只是没有安置仆从在院里,太子来世安府翻牌子的时候,让赤八随伺,而他就在这院隐身。
看着是巧妙的瞒天过海,我觉得不过是掩耳盗铃。
虽然瞒着下人,但各院不晓得的还有多少?
唉,家不像家,倒像个窑子。
近亥时,有人踩着月色进了院子,离得近了很清晰的闻见一股泥腥味。
院里丫鬟婆子都歇了,我没出声喊人,也没出去迎接,因为他身后的赤八、赤九已经着人抬了水进浴房。
他们没发现我醒着,那个清瘦颀长的背影站在檐廊下左右活动活动了筋骨,然后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爷,水备好了,您赶紧泡一泡,去去疲乏。”
“嗯”
沙哑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赤九,这几日不用给暗牢里的人送饭,先饿他们几天,莫让府里的人察觉出端倪。应该过不得多久,西南那边就会有动静了。”
“是。”
音一落,一道黑影似暗夜的猫一般消失在夜幕中。
我知道是赤九。
“那个老匹夫太狡猾了,硬是费了大半月才捉住人。不过他再如何谨慎算计,也逃不过爷的手掌心,嘿嘿……”
赤八恭维着,许是周槐之冷冷的没应,他悻悻的收住声。
周槐之这些日神出鬼没的,是去抓谁了?
两人前后进了浴房,其他人提着桶子悄然无声的离开。
我想了想,披了件衣裳出去。
“用力点,吃少了饭吗?”
“爷,已经很用力了。”
“那让爷给你搓搓?”
“嘿……不用。”
赤八应是给周槐之在搓背,听见唰唰的声音,我真担心皮都要搓掉。
他是积累了多少泥垢需要这么大力?
“今日小公子带了两位小郎君来玩,惊动了一府的人,方才太子在胡美人院里对奴才说,让爷注意分寸,也……也下令让夫人安分守己的老老实实待着,别生了事端出来。”
“谁来了?”
低沉而暗哑的声音,懒懒得像一只躺在太阳底下晒日光浴的猫。
“赫二夫人和敏慧郡主。”
“哼,做贼的总提着心吊着胆,这俩人也稀得他特意来一趟。”浴房里周槐之冷笑了一声,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前天皇上当着百官的面大发雷霆将折子砸到他脸上,撸了他的太子詹事和太子洗马,昨儿又在东宫当着他的面杖杀了三十五人,太子自当会谨慎注意些,东宫的属官们也会老老实实一阵。”赤八侃侃道,
太子东宫有一群专门服务储君的属官门客,俨然就是个小朝廷。皇帝老儿一下斩了三十几个人,得犯多大的错?
这可不是小事。
“太子恣意过头,出行竟以帝位仪架巡视函都霖郡,冲撞龙威,皇上震慑震慑也是应该。不过之前太子也有过这般行径,这回皇上突然发威是否为了西南那边形势有变?”
“嗯,夏家那边的防守得加严些,到时莫出了差错。”
我越听越糊涂,怎么扯了一会说到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