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只是灰蒙蒙的,公鸡打鸣唱三响才看见东边的金芒毕现。
我漫无目的的逛荡在街头巷尾,忽而闻见一股浓香,循着香味一直走,我竟然走到了宁德羊肉馆。
周槐之带我来吃过的,味道很不错,尤其是烤羊腿。
店铺还没开门,但我想既然将汤熬得这般香浓,定是店里有人很早醒来做事了,所以敲响了门。
“宁老伯、宁婆婆,客人来吃东西,赶紧开门。”
开门的是宁老伯,看了我许久没认出来我是谁,“小姑娘何时来店里吃过?晓得老头姓宁?怎么瞧着如此眼生?”
“去年我同别人来的,宁老伯忘了情有可原。”
宁老伯笑了笑,也没怪我太早打扰,唤出老伴将摊位支起来。
我点了两个酥油饼、一份羊肉汤面、一颗茶叶蛋,现在的汤碗面是二两的碗,像脸盆子似的。
“姑娘,瞧你这小身板,能吃的这么多吗?”
“能呢!”我喝了两口热汤,心口慰贴了很多,笑道:“大老远闻见老伯您熬汤的香味,可把我馋坏了。”
宁老伯哈哈大笑,又回头指使老伴将店铺里头的羊杂端了一碗出来,“姑娘吃不吃这个?”
“好东西啊!怎么不吃?”我放下手里的羊肉汤,急忙去接宁婆婆手中的羊杂,
“许多人都觉得这内脏瞧起来污秽,不敢吃,其实弄干净了,比那肉还鲜美。”
“他们无知不识好东西,但若有人试着尝了,慢慢喜欢的人就多了。”
“哈哈,借你这小姑娘吉言。”
宁老伯二人乐呵呵的看我了一会,便自去忙了,待我吃了几口,又有三、四个客官陆续来吃羊肉汤面。
宁老伯惊奇的很,跟他老太婆说:“往常这小巷子里吃早点早膳的人不多,今儿倒稀奇了。”
我看了看旁边几个青年男子,皱了皱眉,继续吃面。
不多会,店里又走出来一个姑娘,样貌挺清秀,可惜的是腿瘸了,而且还挺畸形的那种,右腿几乎短了一寸,走路歪的很厉害,但手里端着的面汤碗只是微微晃荡,一点汤汁都没溅出来。
去年没见过她。
姑娘将碗搁在一位客官面前,还没笑吟吟的说“慢用”,那人嫌恶的皱眉,似乎很不喜欢她身上的膻腥味,捏着鼻子让她赶紧走开些。
姑娘没介意,转身走进店里。
“这里都准备好,午时才有的忙,才几个人,爹娘应付的来。你再去睡个回笼觉。出来做什么?”老伯嗔怪道,
“咱家羊肉是贝伦草原赶来的,价格不便宜,这么些人一大早来吃,我觉得好新鲜,便出来瞧一眼。”
说完,那姑娘意味深长朝我看了一眼,我回以一笑,她顿了顿,又附到老伯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便进去了。
吃过早餐,我付了三钱银子,老伯说羊杂送给我吃的不收钱,要找回给我。
我扬扬手,没待他数出铜钱就要走了,可老伯却追上来一把抓住我,硬是塞我手里,还叮嘱道:“小姑娘,大街小巷的人贩子多,你可得当心着点。”
说着,他往后面也要吃完面的几个客官看了下,“我女儿说那三个人不像是平常人,让我提醒提醒你。”
我心下了然,对老伯道了谢,然后快步离开。
绕着街巷走了大概一、两刻钟,我果真察觉后头一直有人跟着。快步跑了几次没甩脱人,我便径直去了西游楼,毕竟那里的掌柜和小二哥都熟悉,歹人不敢放肆。
西游楼门口六子刚拆了木板,站在台阶上打着哈欠伸懒腰,乍一看见我,又惊又喜的,连忙喊着“夫人”,将我迎入内。
进门前,我回头再环视了一圈,那几个男人已经撤离不见人了,狂跳的心脏才渐渐安静下来。
西游楼我熟悉,所以一点没客气,让六子安排了个舒适干净的包房先坐一坐,待歇了后怕的劲,再出门找乐子。
可也不晓得是不是昨夜辗转煎熬的久了,六子刚关门退出去,我就眼皮打架闹起瞌睡。
西游楼上午没人,近午时就有客人入内占桌看戏了。
我原本睡得沉,听不见闹哄哄的响动,六子却是不晓得同其他小二哥吩咐一声,竟然领着客人入了包房。
入了也没什么,小二哥再好言几句将人再带出去,偏生这人是个顶顶的冤家,兜头就给我泼了一头茶水。
“妈呀,哪个龟孙……”
我从环椅中惊醒跳了起来,一抹满脑袋的茶水,火冒三丈,可我一抬眼瞧见是季明悦,斗大的火焰变成萤火烛光,只敢喘气了。
季明悦身边还有十来个贵女,洪家几个女郎认得,其她几个在云梦湖龙船朝会国宴上也见过。
“周夫人,怎么是一个人来了?公子没陪你来吗?”季明悦阴戾的看着我,
我将头上的茶叶一片一片捏下来扔到地上,也冷冷回怼道:“一个人不能来?季明悦,这包间是我先定下的,麻烦你带着人出去!”
“你听得见?”季明悦尖叫出来,
我一顿,有些懊恼,但仍是义正言辞道:“难道不可以治好吗?我又不是天生耳聋!”
季明悦恨恨的看我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