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这正头娘子当家就是不一样,哪像那个阴阳三道的小娘?天天不是腌菜萝卜、就是素肉丸子,像是打发穷亲戚似的。弟妹,你呀,还是莫让她瞎管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做主当家,世上哪有这个道理?”
表婶还没上桌,眼睛就泛起绿光对娘一顿恭维。
娘淡淡的没回应她,拉着夏雨的手坐下,朝夏晴那边打趣道:“用饭吧,早先闻着香味就饿了。方才在屋里绣着花,我都听见夏晴肚子咕噜响。”
夏晴脸红耳臊,“堂婶婶,你……你莫说了。”
夏晴小时候经常来家里玩,待娘算是亲昵,后来听闻流言才渐渐断了。
佟佳已经挨着她娘坐下开始动筷子,另一边的桌面上,表叔和佟有年那厮也早已大块朵颐。
堂三叔夏昆鹏平时流气跋扈,也瞧不上佟氏一家,二话不说将几盘海鲜龙虾换到面前,虎目一瞪,叫他们不敢伸筷头来抢。好在他尚算知点事,不停的夹给两个将要科考的侄子吃。
花了五两买的菜,中午几乎就吃完,所以我又让纤芸出去买一趟。但温氏是个沉得住气的,还是没出来说几句嘴。
夏晴和佟佳来和我套近乎,已经綉了一上午的帕子,下午还来娘的偏厅的陪着喝功夫茶,见我又张罗丰盛的晚餐,佟佳高兴的嘴角都咧到耳后根,“表姐,以后你多多回来吧!世安府离这里也不远,不过一个多时辰的路,我也能时常沾沾你的光。我还从没吃过那样大的虾和蟹,就连那鱼也生得好看,简直是人间极品美味。”
“表妹喜欢就好,即便我不来,表妹让温姨娘去买嘛!一点吃食,值当不了多少。”
“嘁,她表面佛光心生恶,哪里会大方?那日吵架,她竟骂我们是打秋风的,让伯父打了一顿才又端出客套待人。她如今是病着了管不的事,表婶婶何不趁机撸了她的管家权?”
我笑了笑,添了一杯茶给娘,娘推拒道:“不喝了,你们聊着,我去房里歇一会。”
“翠花,你扶着夫人进屋去服侍。”
“是。”翠花心无芥蒂的笑应着,又对满月道:“满月姐姐,等我出来,你去睡上一会。”
“不……”
“要睡的,姑娘一直跟我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休养好身子,图再多也是枉然的。”
满月失笑,“好,快去吧!你呀,真是啰嗦。”
翠花扶着娘进去歇了,我也有些乏。便让二位堂妹、表妹各回各屋也睡个晌午觉。话不多的夏晴到门口,见佟佳走远又折了回来。
我看她抿唇咬嘴的,像是有私话要说,又觉得不好意思开口,走下台阶与她平视后,问道:
“堂妹想说什么?”
“我……”
看她嘴唇都咬出一排深深的牙印了,不然我也没耐心等她说什么。在夏荷的记忆中,这个堂妹是个腼腆又胆怯的性子。
“堂姐,我、我知道这话我不应该说,但……我娘说堂姐你肯定恨死了我们一家,当初在祁门县那样逼迫堂婶婶和你们。如今我们却恬不知耻的入府白吃白住,堂婶、堂姐能招待,已是大恩。如今堂叔的俸禄虽然多了些,但也经不住这般消耗,堂姐委实不该如此破费。”
我愕然的看了她一会,回想起堂伯母的态度,曾经不过是袖手旁观,并没有对我们落井下石步步紧逼。
“无妨的,哥哥和卫城堂兄明日就要科考,得在狭仄的考场独间熬上九天,让他们补一补。”
夏晴脸更红了,有些不敢看我,“我、我……是我多言了。那表姐先休息吧!”
转身走了一步,她又回头紧张道:“堂姐,半知哥哥的被褥、布卷袋、枕头、水筒、小炉子什么的,我和娘已经准备了。还缺了什么,也想不尽然,不知堂姐身边可有懂的人?”
我对满月问道:“你懂吗?”
“奴婢去瞧瞧。”
“嗯,去吧!”
夏晴像受惊的小兔子,对着满月行了个礼,“有、有、有劳了。”
因为满月的气度和气势,确实让寻常百姓一眼就心生敬畏。
“晴姐姐是让大堂伯逼着来盛京的。”夏雨说道,
“嗯?”
什么意思?
“自他们晓得姐姐你在盛京得嫁高门、哥哥在鸿蒙混得风生水起,去信让他们来重新给哥哥、娘上族谱,大堂伯便逼着晴姐姐与先前订了婚的卢秀才退婚,趁着机会带她来盛京好找一户好人家议婚高嫁。
大伯母可惜那个卢秀才,晴姐姐也早对他生了情愫,偏大堂伯为攀高枝拟了一张天价的嫁妆单子,与卢家闹得双方脸面无存。卢秀才的父母亲戚外传晴姐姐勾搭上了更好的人家,才急于刁难退婚。大堂伯一招决断后路,让晴姐姐名声扫尽,不可能在祁门县嫁人,大伯母才急得犹如锅上蚂蚁,上京来想让你试着帮忙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