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一整天,我都在朝曦院没出去,但能隐隐听到府门那边传来鬼哭狼嚎的喊冤叫屈声。
一时间,世安府里的众美人、丫鬟下人们噤若寒蝉,人人自危。
连翠花也担忧说,“姑娘,他们私底下说你是恶妇小人呢,你要不要、要不要收敛一点?宅门里的主母主妇忌恩怨不明,否则何以以德服人、收拢人心?”
我也没说话,手里捧着一个小型机械投石臂左右翻了翻,又用团成球的纸试了下射程,很不理想。倒是一旁的满月嗤了她,“翠花,你是遇到夫人,换作哪个主母被你一次次调教,非得让你一天吃一顿鞭子!”
翠花吐了吐舌头,没再继续说。
按理说皇后他们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就不在意府里插进来的细作是否留下,所以我这一番大动作虽然过分,但也不会触怒皇后她们的底线。偏夜里太子又从暗道跑来世安府,怒发冲天的拿了廖静宜开刀,将其脱光了衣裳吊在院外的树杈子上抽打。
华灯初上,满月夹裹着一股冷风撩帘门进屋禀告时,我与周槐之正在书房里煮茶说话。
“他这混蛋王八羔子,贱格卑鄙的坏球,竟拿女人作乐泄愤!”我当即摔了茶盏起身要去救廖静宜,
周槐之一脸懒散的拉住我,“别去了。”
“他要是发疯将廖静宜打死了怎么办?”
周槐之目光柔和的望着我看了一会,“其实我一直不赞同你插手她们的事,虽然她们并非百分百自愿,但多少也都是自己选择的,所以必须承受可怜的余生也是她们咎由自取。”
“人少哪个不犯错,难道女人犯一次错就要毁一辈子吗?难道只有浪子回头金不换?女人就不行?”
他拉我到怀里坐下,勾唇笑着,这样不紧不慢的委实让我急躁又窝火。
逗趣还是戏谑?或是看不起?
“我晓得你对我已经够放任和纵容了,可我的观念远远不止于此。在这时代,女人的格局虽限制了,但并非嫁仁得仁,嫁渣便祸及一生不可翻身。生而为人,还能比谁短缺差了什么?”
“激动什么?我又没反对。”他挑了挑眉尾,露出些期待的表情,瞬间就将我的火气压下去,“你当真能将她们从深渊里救赎出去?”
“试一试,总比看着她们一个一个在无力的守望中绝望自杀强。”
他抬起手捏了捏我鼻子,“真是个执拗的傻女人。”
我努努嘴,正要挣开他准备去救廖静宜,只听他转头对满月吩咐道:“你去承露院跑一趟,同那位“公子”讲,说夫人不适,请他来朝曦院瞧一瞧。”
我愕了一瞬,
请太子过来?
看着他气定神闲的,心下立即相信他有旁的好主意,情不自禁的抱着他亲了一口,“谢谢夫君。”
“这边也匀一匀!”他换了另一边脸凑来,
我笑着又亲了好几口,“别人都觉得我嫁了个世上最荒唐的人男人,但我觉得我嫁给了这世上最好的男人,白捡这么大一便宜,总觉得做梦似的不踏实呢!”
他只笑,抚摸我头发的手越尽温柔,“油嘴滑舌的。”
这几天他都是忙到半夜才回,我睡的迷迷糊糊也不晓得他什么时候在身边躺下,第二天清早又什么时候走的,虽然没碰面,但我嗅到被窝里的浓郁气息就晓得他是回来睡过的。只有今儿回来早些,两人才能面对面坐着聊上些话。
趁着等太子的闲空,又说了些府里的事,关于吴管事和梅娘子,不管是不是真的心悦诚服了,终归是循规蹈矩的不再挑事。而皇后和太子利用细月将宝月房里的东西取走,没了威胁和后顾之忧,所以即便我将世安府清了个底朝天,他们也不会过多计较,而太子今日来,我猜想大概是为报私仇,杀鸡儆猴的警告我罢了。
我原本与太子井水不犯河水,可他若再折磨那些可怜的女人,我便瞧不得。只是我到底势弱,不好硬碰硬,而现在有周槐之撑腰,便一点也不担心了。
随后聊到芳菲宴,说了无关紧要的见闻轶事后,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试探的问道:
“你说庆王府为何与勉郡王府走的近了?钟琳琅身份低,行事交往定会恪守不渝,所以我觉得她与勉郡王妃交往,定是受了庆王的意吧?你父皇又纵容镇国将军府与勉郡王府的亲系联姻,如此大的动作和动静,不会打草惊蛇让皇后和太子察觉吗?”
他避开我的追问,伸手到茶几上拿杯子喝茶。
我心痒难耐,继续问:“是否会有大的变故了?说说嘛,我也好有个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