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盛长宁垂下去的眸光,错落在盛长琼的小腹间,她肚中的孩子也不知多大了,她的小腹已经微凸,尽管穿着宽松的衣裙也不能遮掩。huanjiane
盛长琼顺着她的目光看来,双手下意识地便抚了下腹间,她这才对盛长宁温声道:“已经六个月了,虽然月份足够了,但太医也看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
听了她后半句话,盛长宁的眉头微攒,是男是女有什么不一样吗?她想起凤栎来,因着体寒之故,说不定凤栎都怀不了孕……
盛长宁看了垂睫低抚小腹的盛长琼,周身散漫的是温柔与慈爱,她口中想要斥责的话,顿时在喉间噎住了一大半,只吐出来几个字,“长公主……不愿要女孩?”
盛长琼登时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先是震然,似是对盛长宁突而这么发问有些不解,紧接着她眼眸中的各种神绪掺杂,连盛长宁也看不懂她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等了片刻,凉亭中的宫婢们被盛长琼用眼色使退,四下无他人后,盛长宁才看清对面母爱萦绕的女子,眼底蔓延上来的点点苦涩。
盛长琼隔着柔软的衣料,抚着已经隆起的小腹,她慢声道:“无论男孩女孩,只要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本宫哪里有不喜欢的道理,可这个孩子得来太不容易了,王爷对他也寄予厚望,他若是个小郡主……”
后面的话,盛长琼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
盛长宁心中只有不解,从白露口中,她知道盛长琼与江北的那永淮王成亲不过短短四载,怎么盛长琼的话里话外都觉得自己怀得太迟了?
再者,这永淮王府中,并无长辈之类的在盛长琼头上压着。听着白露从前说的,那永淮王又是个队对盛长琼知心体贴的,所以盛长琼何至于如此焦急地,怕自己为永淮王府生不下子嗣?
“永淮王既对长公主如此好,王府中又无他人强求,长公主何必这样迫使自己呢?”盛长宁斟酌着开了口。
盛长琼复又抬头,看着面前姑娘懵懂的双眼,她心下只觉得叹然,“你不懂。就是因着王爷待本宫这样好,本宫才不能在这种力所能及之事上,辜负他的期许。”
盛长宁微微怔愣了下。
她还是不明白,子嗣之事岂非女子能左右的?怎的天下世人、甚至女子自己,都将责任与过错揽在女子身上?
夫妻既为夫妻,自是两人已成一体,二者之间的事,自然得共同奔赴才是。可在盛长琼被人指责她多年未有子嗣时,怎的也不见永淮王出来为自己妻子说一句话?
盛长宁顿觉心有戚戚然,先前她还觉得盛长琼嫁得不高不低,过的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平凡日子,可谁能想到,这平凡日子中有这么多,琐碎又扰人心的事情呢。
“你还年少,待你成了亲,便能感同身受本宫的心情了……”盛长琼看着她略带纠结的神情,不由笑意浮上唇角,她端起茶盏,抿了口茶。
也不知是将多年来的苦涩倾斜出来,还是她已许久未品尝过宫中的茶水,今日得以再尝,现下她竟觉得心中轻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