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说:“妹妹吃不了这个。”
“让我妹尝尝啊,咬不动就舔舔味儿。”吴彦军乐呵呵地喂妹妹。
四丫吃出了甜味儿,兴奋得一跳一跳,两手抱着糖葫芦舔个没完。
吴彦军一直呵呵笑。
姥姥和姥爷看着两个孩子笑,看来大的也能照顾小的了。
院门响。
吴彦军一抬头,“坏了,我二哥回来了。”
吴彦军抓紧时机咬下了另一串糖葫芦上的一个红果,吴彦章已经进来了。
吴彦军抿着嘴,把嘴唇上的糖舔了舔,然后笑眯眯地把一串糖葫芦递到吴彦章面前,“哥,这是你的。”
吴彦章接过来瞅了瞅糖葫芦,瞪着吴彦军问:“这上面怎么少了一个?”
吴彦军指指四丫。
吴彦章又瞪吴彦军,“瞎胡说吧,四丫能把这个咬下来吗?又是你偷吃的。”
吴彦军真后悔,下一次,他的动作一定要再快再快再快点儿,连糖葫芦的棍都不给二哥看见,省得你还数落我。
姥姥看三儿吃也吃了,玩也玩了,说:“行了,写作业去吧,你爸妈也快回来了。”
吴彦军问:“哎,二哥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今天考试,考完就回来了。”吴彦章吃着糖葫芦,背起书包走出去了。
吴彦军说:“姥,一会儿我爸妈回来了,还是我来念信啊。”
姥姥点头,“行行行,你快写作业去,写完作业什么都好说。”
“好好好。”吴彦章捏了捏四丫的小脸,出去了。
“彦明来信了?”姥爷说:“也该放假了吧?”
姥姥笑,“嗯,一会儿看看信上怎么说吧。”
“盼了半年了,总算快回来了。”姥爷看姥姥。
姥姥笑了,“可不是吗。”
姥爷一直盯着四丫吃红果,“等四丫长牙了,姥爷也给四丫买糖葫芦吃。”
姥姥都给姥爷记着呢,老头子一个星期没喝酒了,要能坚持下去就好了。
吴彦军尽最快速度写着作业,他要赶在爸妈回来之前写完。
吴彦章的期末考试已经结束,成绩要等两天才能出来。他有些担心,他祈祷能考个八十分。自从上了高二以来,爸妈对他的成绩一直不太满意,吴彦章感觉得出来,爸妈对他有更高的要求,虽然没有要求他像大哥那样能上本科线,但爸妈的心理期待至少是专科。可以每次的成绩来看,恐怕爸妈是要失望了。吴彦章对自己没有要求,能考上什么就算什么,而且他总觉得家里已经出了一个大学生了,还不够吗?老吴家已经够光彩的了,他没必要也非得成为大学生吧。可每次看到爸妈看自己成绩时的模样,他就知道他们一定会逼自己考上大学的。
在张丽娥跨进大门的前半分钟,吴彦军终于把作业赶完了,至于对错,那是下一个问题,完成作业是首要的。
张丽娥站在屋檐下拍身上的雪,四丫扒在窗上拍玻璃,“妈妈,妈妈。”
张丽娥隔着玻璃答应四丫,“哎,妈回来了。”
吴彦军迎到院子里,帮张丽娥拍落身后的雪,“妈妈。”
张丽娥看着三儿子。还妈妈?你几岁了?
吴彦军知道亲妈要问什么,自己先回答了:“作业写完了。”
张丽娥说:“进屋吧。”
张丽娥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三儿的作业,写完写好还罢,没写完或是写得乱七八糟,她就会特别生气,本来就累了一天了,回家又是一肚子气,淤积的情绪总得有个出口让人宣泄,宣泄的方法就是狠狠地骂三儿子。
吴彦军似乎也掌握了亲妈的习性,他会尽量把作业写得工整,对错是下一步的事情,先写工整了,让亲妈看的时候舒舒服服,亲妈心情舒畅了,就算他写错了,亲妈的态度也会柔和很多。
“这个,这个,改一下。”张丽娥把错了题给三儿指出来。
吴彦军诚恳地说:“这个题我不会做,妈能不能教我怎么做。”
张丽娥看了三儿一眼,这题讲过不只三遍了,还不会做?
吴彦军瞬间又掌握了亲妈的情绪,小心翼翼地说:“妈,我知道妈讲过这题,能再讲一遍吗?”
“把草稿纸拿出来。”张丽娥说。
亲妈竟然没生气,虽不是和颜悦色,但吴彦军已如沐春风。
张丽娥又耐着性子把题讲了一遍,讲完以后跟吴彦军说:“这是我给你讲的第四遍了。”
吴彦军忙点头,“妈,我下回肯定不会再错了,我记住了。”
张丽娥说:“行了,自己再看看吧。”说完准备起身出去。
“妈,我大哥来信了。”
“是吗?”张丽娥笑了。
太好了,亲妈不绷着脸了。
张丽娥推开吴彦章那屋的门,问了问考试的情况。
唉,张丽娥在学校天天判作业,回了家还是检查作业,她是真的不想看作业了,看得都快吐了,哪天不当老师才好呢。
吴尚荣回到家,先问了吴彦章的考试情况,又问了问吴彦军的。
吴尚军看大家都到家了,清了清嗓子开始读大哥的来信:姥姥、姥爷、爸妈,你们好,我在学校挺好的……这冬天没有咱们那儿冷,雪也没有咱们那儿大……我一月二十五号的火车,到家晚上七点半。
确定听到吴彦明要回家的消息,姥姥不住地点头。
过了一小会儿,姥姥说:“那天是腊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