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等老头子的老伙计,一行人走得慢慢悠悠,足足花费了半个时辰才到洛剑山庄庄门。
此时洛剑山庄庄门口已经歪歪斜斜靠了一个人,此人身着一袭银纹紫袍,阳光下似有流光隐隐,束发的紫玉簪色泽清润剔透。
明明是懒懒散散的样子,看在眼里竟也有几分翩然优雅的味道。怪哉怪哉!老头子看见了他,只管在心里哼了哼,才不主动搭理。
洛风祁早知老头子秉性,讪讪一笑,恭恭敬敬拱手。
“南翁,十五年不见了。”
“哼,臭小子居然还记得我,和你大哥一样是个目无尊长的。”再一看,洛景修居然没在,更是没好气,吹鼻子瞪眼嚷嚷道:“看来我不值当洛大掌门相迎啊!”
“二爷!”正在老头子发难的当头,走出来一个身穿秋香色撒花长裙的少妇,正是洛少衍的母亲施时缨。施时缨今日妆扮了一番,发髻轻绾作妇人打扮,耳上戴着一对明月珰,不同于以往的干练利落,瞧着温婉成熟,自有一番为人母的风韵。施时缨落落开口:“二爷归来,我让阿修做准备去了。倒是我盼望着与二爷早些相见,迫不及待要来庄门口先见一见。”
见来了施时缨,本是赖在青榕背上的南翁急急跳下来,瘪瘪嘴。“好你个时缨丫头,嫁了人就只知道胳膊肘往外拐,全然不顾了我的委屈,只知道替你的阿修周全。我心可疼可疼了……”说完作捧心状,边用袖子擦擦本不存在的泪水边悄悄瞅施时缨的神色。
施时缨先是好笑,又见多年后故人依旧,在这物是人非的世道里生出几多感慨来。切切扶住南翁的胳膊,施时缨将其往庄内带,边走边说:“二爷一走十五年,未有一封来信,心里总有牵挂,如今见您安好,心里再高兴不过。”说着,人也有些泪目。
南翁却是陡然哈哈大笑,“哎呀,有时缨丫头牵挂着我,也不枉我风餐露宿这许多年!你且和我说说,你的阿修有没有准备二十年以上的长陵竹叶青、淮宁坊的花雕、大漠柯尔腾的烈阳醉和秋露白?”
施时缨生生被憋回将落未落的眼泪,笑着回答:“有,都有。只要是二爷想要,哪怕是要我上天入地,我都给您送来。”
“那就好,那就好!快些走吧,等不及了。”南翁急急松开施时缨的手,在空气中用鼻子嗅着味道,边嗅边跟着走,煞有介事。
方才南翁在她手背上轻轻捏了捏,拍了拍才离去。感受到南翁这一意味深长的动作,施时缨用手绢抹抹眼角,笑着追上他。“二爷莫急,我来给您带路。”
南翁见她已会过意,同意的点了点头,笑哈哈道:“那快些快些。”
*
洛少衍出于好奇,问了一些关于南翁的事。青榕缓缓一顿,才对洛少衍说道:“南翁前辈本名姓施,叫施天风。”
“施天风?莫非南翁前辈与我外祖父是兄弟?”洛少衍的外祖父名叫施天玄,同是姓施,又是天字辈,而且他母亲也唤其为二爷,定是有亲缘关系了。
“不错,不过南翁前辈与你外祖父乃堂兄弟,因南翁前辈在家行二,师母唤其一声二爷。”青榕见洛少衍了然地点头,却对他的了然不置可否,笑着道:“南翁前辈在二十年前自号醉南翁,时人多以此称之。”
洛少衍如被一语点醒梦中人,干净的眸子霎时清亮。
南翁南翁,原来正是醉南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