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白衣,坐在钢琴前,双手覆上黑白的琴键,少年的脸色冷清漠然。
他的指节骨骼分明,眉间清凉澄澈,朗目疏眉。
陆瑾燃常是一个淡漠的人,凤眸冷冷的没有感情般。
唯有当他面对那架钢琴时,他眼里浮现的从不是那一个又一个的音符,而是在脑海里,出现无限次的她。
有人弹琴,可以不是因为热爱。
他弹钢琴,是因为苏淼。
“心里想着人,可是弹不好琴的。”
梁老都提醒过他和她,却得到了几乎如出一辙的答案。
“那如果就是因为心里的人,才想要学琴的,又应该作何解释?”
“就是因为心里的人,才想要学好琴。”
因为是心之所向,更是所向披靡。
他这个老头子,活到这把垂暮之年,见过太多性子倔强的脾气。
却没见过陆瑾燃和苏淼这般的。
说来也许是巧合。
她爱琴,陆瑾燃便为她所爱。
两人喜欢穿着一袭白衣,上身皆是白衬衫的搭配,细细远看,可不是就是相似。
他们眼里都有着不一般的故事,而故事里的主角,正是彼此。
“我教过那么多的学生,没见过哪个人,那么不喜欢音乐却还要来学艺的。
那个时候,陆瑾燃一袭白衬衫,从清晨白露站到了晚霞低垂。
那晚下着倾盆大雨,外边的树叶净落,遍地的杂乱。”
梁老一直都是个很在意热爱喜欢这件事情的。
倘若对钢琴都不是真心喜欢的,那又怎么能弹出好的曲子来?
陆瑾燃眼底的爱,不属于那架钢琴。
于是,他三顾,自己便是三拒。
后来被这小子给惹烦了,撂下了句狠话。
“你要是能从清晨站到晚霞第二日,我便能考虑考虑。”
那晚的天气,恶劣的不行。
外边树被吹得倾斜,大风凌乱,刮在人的身上生疼,大雨倾盆,那场雨下的很大很久,直到第二天的清晨,才稍稍有停下之意。
谁也不曾想,陆瑾燃就这样站在大门口,整整一天。
梁老也算是被这小子给逼的没办法了。
这才给了他那么仅有的一次机会。
“我那个时候给他一次机会,三天后来给我弹一首最基本的入门钢琴曲子,要是过关了,我就勉强收他。
没想到,那臭小子还真是有本事,三天里油盐不进就光是练那么一首曲子了。”
他是真的,很想学钢琴。
虽然原因并不是因为热爱。
可是陆瑾燃的决心和毅力,又有多少人能比?
就这样,梁正永才破格收陆瑾燃进自己的门下。
苏淼听着这么一番话。
只是淡淡的一番描述,淋了一整天的雨,没有半点基础连夜练习三天曲子。
她指尖有些轻颤,长睫低垂,眼眸有些恍惚,“老师,所以当初您就是这样收他为学生的吗?”
她的声音有份哽咽。
陆瑾燃在音乐这一方面的造作到底有多差,苏淼不是不知道。
三天,让一个从未涉及过钢琴的人弹出一首曲子。
那三个日夜,那个男人得付出多少。
他会不会弹琴弹到手骨冷颤,会不会因为不进食物而低血糖晕倒。
那天淋了那么一场大雨,他有没有生病,会不会发烧
以陆瑾燃那副喜欢死磕不懂放弃的样子,手会不会受伤,会不会弹琴练到出血?
苏淼袖子掩下的手,紧紧的握紧。
指尖的指甲紧紧掐着手心,她身子有些颤,像是难以接受。
老师嘴边说的像。
的确是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