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不是我应该去想的。你既然有这等本事,任凭哪里都能来去自如,那么我又何必问你的身份呢?横竖,你不会为我惹来麻烦便是了。”沈霏虞这话自然是说假的,她如何会不好奇他的身份呢?
甚至,在相府的时候,她还想着,还期盼着,他能够带她脱离相府,能够去北漠塞外,在一个没有权利纷争的地方,就这样安好地度过此生。什么仇恨,什么什么的,她都愿意统统抛弃在身后。
可是,他却不给她这样的机会。他从来,就都没有给过她机会。
想到这,沈霏虞的双眼,不由一黯。语气,也变得跟他如出一辙的冰冷,“三年前,你既然已经离开了,那么今天就不必再回来。”
“不必再回来?”黑衣人冷笑连连,看着沈霏虞,质问道:“我原本以为你是个有血性的女子,却没有想到才几年富贵生活,就让你完全变了一个人。没错,当年我是想过不再回头,不再出现在你眼前。就由着你,摇身一变成为相府庶女,嫁作太子妃。就这样,扶摇直上九万里,将来母仪天下。这样,也总算是不枉费了夏书杭对你的疼爱。只是可惜了……”
沈霏虞不待黑衣人说完,便追问道:“夏书杭?你怎么知道他,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这话,你问得太迟了。”黑衣人的声音越发低沉,却字字直入沈霏虞的耳,“你难道忘了,从前在相府时,总是困住你每个夜晚的梦魇吗?东宫的安逸生活,让你从此都不再做梦了是吧?你已经渐渐地忘了夏书杭是如何惨死的吗?夏家上上下下那么多条人命,统统都死了。就唯独你,就你一个人活了下来,你的心里,就没有半分愧疚吗?”
“你怎么知道这些,你怎么知道……”那些血腥的往事骤然被揭露出来,沈霏虞只觉得眼前都是一片血色残阳。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个下午,她被爷爷紧紧捂住嘴,躲在灌木丛里,看着外边的杀戮,看着鲜血四溅。那都是,她亲人的血啊!
“我只希望你能记得,你并不是什么沈霏虞,也不是什么太子妃。你是夏家唯一存活下来的人,你的身上,不得不肩负起一些使命。”其实,三年前,他就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可是那时,他不忍心看着她挣扎在仇恨中。于是,便放手,让她在丞相的一个谎言当中,嫁入了帝王之家。
他原本是想着,凭借着她那张脸,一定能够让宫中的某些人想起些什么。可是眼看着三个月过去了,除了边关作乱及一些灾疫以外,宫里竟然没有半点异动。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啊,不该这样的啊!
按理来说,这样一张脸,眼前这张脸,分明跟当年那张脸是如出一辙的。那人见了,不可能认不出来啊!不可能不勾起过去的回忆啊!
沈霏虞虽然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可是却还是被黑衣人紧盯着自己的双眼,给震慑到了。不安地裹着被子,将身体往床内侧靠了靠。心里,突然开始想念起慕容墨。若是在这个时候,他在自己身边多好。
眼前的黑衣人绝对不简单,他所知道的,似乎比自己所能想到的,还要多得更多。这让沈霏虞有种强烈的不安,就仿佛他随便挥挥手,便能打乱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人都是有贪念的,在东宫的这三个月,她亦是早已贪恋上了慕容墨所给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