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帐门帘掀起,负责看守的汉子一脸不耐烦道:“安静点,吵死了。”
玉无忧笑得和气:“好。”
那壮硕的汉子瞪了二人一眼,这才放下门帘。
灵萝一点点挪近玉无忧,小声说道:“喂,臭道士,你说这些官兵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你这一路有没有暴露行踪?”
玉无忧道:“不会。瑾之不会埋下这些隐患。”
灵萝这才松了口气,仰头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下:“这些朝廷走狗苍蝇似的,不知冲谁来的。挝靓花渣?”
这丫头将朝廷的人比作苍蝇,无形之中连挝靓花渣一起骂进去了。玉无忧忍不住一笑,也惬意躺下道:“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苗疆九寨古往今来都是令朝廷最为头疼之地。此地在前朝有三句话来形容它: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人无三分银。前朝太子萧疏晋带来了苗人赖以生存的银器,苗疆一带才得以富裕起来。可这三句话中的前两句却是半点不错。
天气阴沉,又下起了绵绵小雨,浇得地面泥泞不堪。江面上雾气更甚,纵然寨中守卫站在竹子搭起的了望台上面,也只能依稀见到远处几艘大船宛如亡灵一般飘来,距离苗寨中第一条边界线已不足数十丈远。
了望台上最多只能上两人。九寨中几个长老疏散了大批寨民,只留下由寨中青壮组成的卫兵,抄着铁锹、耙犁站在江边沿岸等候。
船将驶进,为首那艘竖着大旗、最为气派的船艇之上,一名士兵隔着雾气扬声喊道:“对面的人听好了,有人向朝廷举报,说你们窝藏远黛谷的余孽,快快将人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以私藏逆党的罪名论处!”
几个长老互相对视一眼。对方来势汹汹,上来不管不顾,就给他们扣上了一顶私藏逆党余孽的大帽子,看来是铁了心要跟他们苗疆九寨过不去了。其中一个后背伛偻,面上沟壑杂陈宛如老树皮的长老岁数最大,见识过的事情也最多。他向一旁汉子摆了摆手,那汉子立马会意,回到寨里召集人手。
一直跟在苗寨众人后面的挝靓花渣说道:“我去。”
她刚迈出一步,便被那位白发银须的长老拦住。
他眼神示意挝靓花渣先不要轻举妄动,接着上前一步,用浑厚苍老的声音说道:“友邦的朋友,千万别听信小人的胡言挑拨。我们都是服从端朝管制的好良民,没有私藏逆党。”
那位名叫挝靓花渣的远黛谷女子与他们并无交情,如此一番说辞也并非是有心袒护。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交出挝靓花渣无异于承认了私藏逆党的罪名,更让这些不讲道理的中原人拿捏住。只是奇怪的是明明他们也是刚刚得知孤女革桑廖便是远黛谷主之徒挝靓花渣,这些远道而来的中原官兵又是如何事先得到的消息?
难道是那两个中原人通风报信?
船只逐渐靠岸,众人这才看清那些闯入苗疆的不速之客。甲胄鲜亮,长刀寒凉。站在甲板上面居高临下俯视他们的并不是哪位将军,而是一位面容阴冷的锦袍男子。这男子向下扫视一圈,表情倨傲:“谁是保洞哈老寨主?”
年迈长老道:“老寨主已去世,原来的朋友,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
锦衣男子负手而立,轻轻道:“你是什么东西?”
如此言语对于一寨长老来说不可说是不侮辱。马上有苗疆汉子挺身而出道:“你又算什么东西。”
这汉子脾气暴烈,如今人也爆裂了。
从船上飘下一个未着甲胄的江湖人,一记长鞭迅如闪电,势如惊雷,瞬间将那名身形高大的苗族汉子从中间一劈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