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修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掌门说笑了。说起女侠,如今武林之中,哪位女侠的风头有比得过灵萝女侠呢?”
黑子将要落下,玉无忧将手又收了回去,道:“无修,你这可就不厚道了,故意造势将黑子引到天元方位,背地里设下陷阱想要让你师兄我失掉这半局棋,幸亏贫道机智,才没上你的当。”
无修闭目摇了摇头,道:“我可没这样的能耐,能以天下作棋局。只是不知灵萝姑娘可知,她置身棋盘之中,已成为了一颗炙手可热的重要棋子。”
玉无忧桃花眼微眯,笑道:“这颗黑子本身就是一颗死棋,可是死棋也有死棋的下法。”
无修纳闷道:“什么下法?”
玉无忧谈笑间挥袖,棋局之中数颗白子悬空而起,一阵琳琅声响,那些白子尽数落入兑泽君右手边的黑瓷棋盅之内。长着一双桃花笑眼的俊秀道士神情坦然,将指尖捻着的那枚晶莹剔透的黑子落于棋盘正中。
无修面无表情道:“悔棋就悔棋,能不能不要说得那么清新脱俗。”
挝靓花渣知道玉无忧身份后的反应远比灵萝要淡定许多。不过对此,灵萝心里自我安慰道:这性子清冷的苗族医女一向脸上就没有什么多余表情,许是内心惊讶,偏偏长了一张面瘫脸。
客栈价格低廉,环境总是要差些。不比灵萝在长安所居住的客栈,这家相对偏僻的客栈装潢全无,房间内更是被褥寒酸,毛坯灰墙上留有往来羁旅寒门留下的一些打油诗和小词,无非是些无病呻吟的伤怀排遣,或是一些艳词淫调。读书人低俗起来远比市井小民更加露骨。
灵萝凝神打坐,闭目养七弦,弦连七星,外合五音。丝弦颤鸣,气海翻腾如涨潮不止,千万河川汇聚一线,成就踪绝大进!
踪绝八层!
突破瓶颈的灵萝张开双目,眼前是蓝布碎花的床帐,灰色墙上,一句“萧索暗想芙蓉帐,鸳鸯被,香暖情牵”映入眼帘,她拿起桌案上未曾润笔蘸墨的劣质毛笔,提笔在灰墙之上写下: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
笔锋利处,竟是如刀削刻透墙壁。
灵萝于书法上并无造诣,一手楷书只得师父燕启神韵一二,神有余而形不足,真气源源倾泻,汇于笔尖一点,肃杀萧索气四溢,将那些墙上的陈词滥调割据,再无莺莺燕燕的脂粉气,取而代之的是佛教圣典金刚经的上十六品。
誊写完佛经,五脏庙也需要祭拜了。灵萝放下毛笔下楼,准备去找老板要一些吃食。
江湖人扎堆,一下子就热闹了许多。虽然那些刹那门的鲜卑人纪律严明,平时没啥事的时候都待在房间不出来,檀清观众道士也不爱凑热闹,但客栈也住着些像灵萝这样小门小派的闲散人物。尤其是昨日檀清观掌门莅临客栈的消息不知被谁传扬出去,来了一些想一睹霁玉真人风采的闲散客人,连带那头聒噪的驴子都被奉为仙驴,吸引了不少观客。
灵萝下楼时,大堂人已满,没有空余桌子。她环视一周,只有须发张扬的年迈老道身边还有个空位子没有人。她莞尔一笑,走到老道面前问道:“这儿还有人吗?”
震雷君正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眼底露出一丝惊讶。显然没想到少女会自来熟到主动找他搭话。客栈大堂人数众多,却无人敢坐他身边,这位于掌门相熟的女娃倒有几分胆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