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女子有些怒了,刚刚还对着少年耀武扬威的一群祭审们吓得腿一软,扑扑通通跪了一地。
女子并没有理会,继续问道:“剩下的一切都准备好了?”
“是、是的离姬大人,已按照您的吩咐都准备好了。”祭审们战战兢兢地回答。
“下去吧。”用一整座岛屿建一个囚牢,这可是个很庞大的工程呢。
女子细细地端详着已经毫无生命迹象的少年,微微笑了一下,右手食指轻轻一勾,长剑从少年的体内“噗”地抽出,悬在空中与女子安静地对峙。
少时,长剑在女子的安闲自在的视线中“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倾刻间锈迹斑斑。
“还好,你还知道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女子细细地端详着地上的剑,调侃地说着。然后目光一寒,不屑地冷哼:“一柄死剑。”
女子轻轻挥手,一群侍仆匆匆走上祭审台,拾起长剑垂首静待着。
女子道:“封印。”
侍仆们抬着锈迹斑斑的长剑匆匆退去。
女子无动于衷地看着少年的血液重新从长剑拔出的豁口喷涌而出,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告诉离姬,我没有这样的母亲,生生世世,誓不回神界相聚。”
女子莞尔轻笑:“是吗?”
莫斯卡尔雪原的风像永世不停的叹息,它们飘忽着浮动在雪岛的上空,掠过泽诺的衣衫,把他紧紧地包裹起来,使他看不到生机,看不到希望,只是和它们同样地叹息着,默默地踩着雪岛僵硬的尸体,孤冷而绝望地走下去。
“可是零晶帝国不能无主。”
僵持。
“让希约回来。”
“是。”
我转身离开这个地方,我不想再看到泽诺一脸冷霜的模样,让他冰凉的无所谓通通见鬼去吧。
风灌满我的白色软袍,它在属于它的世界里翻飞,很多时候,我都以为这是我的世界,我和它融为了一体,我也是冷的,但当我触摸到心的温度,感到它搏动的力度,我知道,我没有。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却也没有另一个世界。
我踩碎雪的孤单忧伤,也踩碎泽诺若有若无的声音:“索尔,你我也只能是君臣罢。”
泽诺一直垂首跪在苍茫的莫斯卡尔雪原,他不知道我回过头来久久地看着他孤冷倔强的模样。雪影将我们映衬得虚无飘渺,风尖啸着划过我们的耳际,像一根尖利的刺试图扎醒我们昏死的灵魂。
麻木之后,我已经学会了无动于衷。
从我们啼哭着睁开双眼看到这满目的苍白,就明白,这雪将铺满我们的一生。
雪岛的雪无穷无尽,我们的生命和痛苦也将没有尽头。
绵延。
无尽绵延。
当你拥有很多很多时,那必定是因为你曾经失去,然后神才会给你的补偿。关于这一点,你知道吗?
一天之内可以做很多事情,也可以发生很多事情,更何况是以千年、或者万年为单位的漫长时光,在那一段段因时光逝去而变得古旧的历史中,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正在渐渐地离我们远去……其实,不是那样。
赤尘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大殿中央,双手虔诚地托着他的恪瑰权杖,口中念念有词。稍时,恪瑰权杖化成一团雾气缭绕的光球,缓缓升向半空中。
那是再没有过的诡异画面了,仿佛千万个被束的亡灵将要从光球中喷薄而出,整个光球都显现出一副竭力挣扎的样子,少倾,从四面八方涌来极强劲的力道将恪瑰光球向四周拼命拉伸,撕扯……有人听到细微的爆裂的声响,仿佛妖孽痛苦的尖叫。
继而,一道道终于挣出光球而获得自由的乳白色光线依偎着环绕在光球的周身,扭曲……缠绕……蠕动……然后妖冶地游向远处,消失在隐没在大殿里某个暗处的角落里。
大殿里幽寂得让人觉得危险,所有的人都噤了声,屏息注意着将要发生的一切动静。此时只需一粒微小的火星,就足以引燃这令人窒息的压抑狂野地焚烧……
光球渐渐安静下来,拉伸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形状,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爆裂声把死一样的空气豁地扯开一个巨大的口子,喷涌而出的惶惑不安迅速袭卷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紧接着,恪瑰光球痛苦地扭动了几下,隐约中现出了原来的模样,人们小心而又虔诚地注意着发生的一切,只见在“呯”的巨响声中,恪愧权杖轰轰烈烈地炸成四溅的飞屑,迸溅向四面八方,在最后,它炸裂四散的碎末在空气中不安地跳动了几下,逐渐消失了。
让人心烦意乱的私语声在大殿中交织一片,赤尘无视大殿里嘈杂的质疑声,垂首为自己的权杖默哀片刻,回过头,目光扫光众人,镇静地看着站在角落里披着阴影为斗篷的银发少年。
大殿重新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把注意力转向赤尘与车寒之间的对峙。赤尘收回目光,无视高坐在王座上的哲丁浅西,只对着车寒微微躬身,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