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诺腾空而起,挺剑朝穆危刺去,穆危神色一凛,自掌心化出长剑,足尖轻点马背,在半空中格住泽诺的剑,运力反向泽诺推去。泽诺虽天赋禀异,但毕竟经验不足,穆危的剑几次从他的颈侧划过,他都只是侥幸逃了过去。
泽诺再挺剑刺向穆危,穆危掷剑出手,长剑地半空中旋转数周,剑柄“啪”打在泽诺的虎口处,泽诺的剑脱手飞出,而穆危的剑又旋回了他的手中。穆危露出狂傲不羁的笑容,再一次将长剑掷出手去,剑尖直指泽诺的咽喉。
米朵甩开一排涣雪的兵士后急急地大叫:“泽诺!小心!”
听见米朵的叫喊,索尔一边吃力地弄死这些想致他于死地的士兵,一边转头看过去,糟糕,穆危的剑锋距泽诺只有一线之隔……一分神,一个士兵在索尔的背部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血登时冲了出来,昏天黑地的剧疼又令他想起数百年前他被希约用剑刺穿脊背时的情景。
不行!泽诺不能死!
索尔顾不上背部的疼痛朝泽诺跑过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条淡绿色的缎带扫开层层兵士直直地射出,缠住泽诺的腰后迅速回收,哪怕是只触到缎带扫出的厉风的兵士,也在倾刻间散成汽雾,在空气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玄心一跃而起,稳稳地接住急速下坠的泽诺,旋身,一掌推出,波涛般的灵力疯狂地涌向穆危,扫灭了其中的所有兵士。泽诺借势稳稳地停落在地面。
穆危又惊又怒地瞪大了眼睛,玄心的出手给了他措手不及的一击,慌乱之中勉强躲开了玄心的灵力,玄心再度弹出缎带,以疾风之势卷走穆危的长剑,剑锋一转刺向穆危。
穆危在半空中被逼得不得不退,就在这时,地面的雪层被忽然掀起,两个身披银色铠甲的战甲妖士从地下窜出,一个缠住泽诺,一个从他们身边绕过,长剑直攻玄心。玄心正专心对付穆危,对身后竟没有一点防备。
索尔被划破的后背火辣辣地疼着,力气渐渐被消耗得所剩无几,余光瞥向半空再看一眼玄心,也罢,就死在这儿吧。
顾不得多想,索尔一剑刺死挡在面前的死士,召唤体内残存的灵力跃向半空,凌空急走,用自己的身体当作盾牌迅速护在玄心的身后。
“噗”在索尔护在玄心身后的刹那,战甲妖士的长剑贯穿他的身体,冰蓝色的血液喷涌而出,他的体温也在随着流出的血液而渐渐流失。索尔已经不知道疼痛了,意识涣散之前,他听到米朵大声地哭喊,她绝望地叫他:“哥”他看到泽诺停止杀戮,愣神站在原地,任那些兵士在他的身上划割,他看见玄心一剑刺穿穆危的喉咙后转过身来,一脸的错愕与震惊中掺杂着难民名状的情愫……
索尔,我喜欢的是泽诺。喜欢很久很久了。
玄心,那天,你对我说你只爱泽诺一个,永远不可能喜欢我,可是怎么办,我已经陷落。这一世我目光流转,停留在你的身畔,你的眉眼,是我停留的驿站,在看到你的一瞬间,就是我寻觅的终点……
索尔看见玄心的眼中有星星点点的光芒,带着湿润的朦胧。
那天泽诺替自己挡下棕熊那一掌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索尔听见天地间响起他从未听过的恢宏旋律,冲破了天地最后的钳制和束缚,逆转乾坤。
泽诺拦住玄心:“你去哪?”
“玄天林。”玄心平静如水,感情不起丝毫涟漪。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神?”泽诺一把拽过玄心的腕,鄙夷地怒喝:“对自己的救命恩人都可以弃之不顾?”
“是他自己找死,怪得了谁?”玄心想从泽诺手里抽回手,无奈泽诺拽得太紧,怎么都挣不开。
泽诺嘲讽地笑笑,甩开玄心的手:“我忘了,你们神不是早已脱尘忘俗,我怎能强求你们还有一点点情感和良知呢?”
玄心一时怔住,片刻才回神:“你这么看我?”
泽诺冷哼一声,不予理会。
玄心同样冷哼,恢复漠然如常:“你这样对神,神没有惩罚你你就该感恩戴德了?”
“呵。”泽诺冷笑,转身就走:“你这样的神,不敬也罢。”
在泽诺的背里影玄心不由得笑出来,悲戚蚀骨,原来,在此生的你的眼里,我竟是如此不堪,恩将仇报。
米朵坐在索尔床边,握着索尔的手指间有冰凉的汗水,泽诺焦急地在屋子里踱来踱去,软靴落在地面发出压抑的闷响。昏暗里,索尔的面色是死一样的苍白。
不知不觉,索尔已睡了七天之久。
睡着真好,不用看着冰冷千年的画面,不用站在千年不停的风雪里,想着一个人,孤独地泪流满面。
索尔,你妄想用生命换取她的感激,让她舍得看你一眼,可是整整七天了,即使你为她死掉,她甚至都不曾来看你一眼。
不如干脆就死掉吧。
玄天林里,玄心笔直地跪着,一言不发,却僵硬得倔强。
密林深处缓步走出一青衫男子,风度翩翩,温文尔雅,银色长发在身后如胶似漆地纠缠,含笑的眸子里一颗漆色瞳仁仿佛不小心滴进眼眶的点墨。
静默着对立良久,男子终于文雅地开口:“他睡了七天,你便跪七天,还不够么。”
“不够。”
“那你还想怎样。”
“他若是有事,我便直跪到死。”玄心终于抬起头来。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救他的。他的死活与我何干。我只守护赤末族的族人们。”
“师父,看在他救弟子一命的份儿上,请您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