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啊,小恩人,我马上拉她走。”
那妇人想拉起地上的女孩。
“等等。”玉莞看着女孩眼里的渴望,让妇人不要再拉,“你要说什么?”
“啊啊啊啊”女孩抬头,比划了半天,哀求的看着旁边的大婶。
“妮子啊,你爹好歹也是秀才,你们这要是卖身为奴了,可是辱没了你们家门楣啊!”
陈善其似乎看出了女孩比划的意思,大为叹息。
女孩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的磕着头,头上很快就红了一大片,陈善其叹了口气,只能代为解释道:“她叫陈妮儿,是那个断手的男孩陈平安的亲姐姐,这孩子小时候生了场怪病,不能言语。她想和弟弟卖身,只求你们救救陈平安,小恩人,你们买下他们吧,他们爹好歹是个秀才,姐弟俩都识字,家风也好,要不是这场大水冲垮了房子,他们爹娘为了救他俩……哎……”
“可会写字?”玉莞瞧向陈妮儿。
陈妮儿听言,马上跑了出去,不时就回来,手里还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写着:
小姐,我和弟弟都会写字,也识字,会做家务和农活,家中还有三亩田地,一座宅子,我和弟弟连同家产一起卖与你们,只求救救弟弟。
写完陈妮儿又匍匐在地上,只是仰着头充满希望的看着玉莞。
“拿纸笔来。”玉莞也没有多说,让人取来纸笔,递给陈妮儿。
“你自己写一张卖身契吧,我要的是死契。至于你弟弟和家产,你和他商量下。就算他不愿卖身,我也可以救你弟弟。”
玉莞说完,就让人先把陈平安从那房子里抬了出来。
“小姐,不必商量了,我在里面都听见了,您愿意救我,收留我和姐姐,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我这条命就是你的。我现在就写卖身契,我们俩既然卖身于你,家产也一并卖给您。”
陈平安刚被抬到玉莞面前,就强撑着跪下磕了一个头,在陈妮儿帮助下写了张卖身契,又跟着跪下。
“你的手想要恢复正常是不可能了,毕竟生肌活肉的奇药是可遇不可求的,我只能让你的手臂不再坏死下去影响身躯。你以后左臂会萎缩,也再也用不了,你可想清楚了?”
玉莞还是告知了陈平安实情。
“小姐,我不后悔。”陈平安语气平淡的答道。
“那好,我就收下你们,你先同我来,我施针给你稳定下,等到出去后再辅以药物治疗。”玉莞说着就让人把陈平安抬到临近的一个屋子,给他扎了一套针,暂时稳定伤势。
“明明能救人,偏要人家卖身才出手。”巧玲看着玉莞从那屋子出来,咬着唇小声说道。
晨蕊耳尖,已经听到了,眼神冷冷的扫了巧玲一眼,巧玲立马闭了嘴。
“巧玲,莞妞儿不是这般黑心的人。”
张义信皱了皱眉头,低声和巧玲说道。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张义信已经从玉岚和佟北来那里,得知了家里一年来的情况。对于这个小闺女很是愧疚和心疼,几乎是下意识的维护。
家里的大事玉岚也挑了重点的给他说,从得知他战死分家被赶到石屋子,到玉莞带着他们在福满楼帮厨谋生,到老张家讨要供奉银子把她娘和她给张四抵账,到卖钵钵鸡引发两村斗架,到仲礼两兄弟拜卢先生为师,到佟氏找回兄弟和子侄,到家里盖新房……
玉岚从小就被教导着不能在背后议论人,所以没有告诉张义信,他投军后,他们在老张家越发凄惨卑微的生活。不过佟北来可没有什么顾忌,他监督水坝建设时候,张义才、张大发和村里人可没少和他说佟氏几人之前在老张家的经历。一有机会,佟北来就抓着张义信为自己大姐和侄儿侄女们叫屈。
张义信听得又是气愤又是愧疚,还带着一丝无力感,他没有想到自己曾经的退让和孝顺,并没有让家人善待自己的妻儿。这几日,他也时不时在玉莞面前晃悠,但巧玲一直跟着他,让玉莞很是不爽,根本就不搭理他。
鹿角村的瘟疫已经结束,晨蕊当日就带着玉家军令牌和书信,去找了守村的官兵,让他们呈报上去,不出一日,隆贡郡郡守就亲自带着几个大夫和两队官兵到了村里来。
在大夫们一一为村民查看后,也得出了可以开村的结论。于是在鹿角村封村二十日后,村子解封了。
村子解封时,程煜让人把一直关着的陈飞、刘大等人押了出来交给隆贡郡郡守,并递上状书和他们的罪证。陈阿伯和陈飞的娘由于玉莞说过不予治疗,已经死掉扔尸坑里烧了,而刘大的儿子也终是拖太久,没有救回来。刘大因为儿子的死,也没了求生欲望,索性交代了自己被陈飞怂恿下毒、杀人越货的罪行。
玉莞他们没有过多的耽搁,收拾好东西,就往村外赶了,第一次离家这么久,还经历生离死别,归家的心情是越发急促,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下来,心情也很愉悦。
不过当她看着巧玲也亦步亦趋的,一路从鹿角村跟着张义信、林忠义出来,并没有回头的意思,心中感到极端不爽。
“她是送我们的?”玉莞把玉岚扶上一辆马车,小声问道。
“不是啊,听爹说她没了亲人,又没有成亲,一个人在鹿角村也难以生存,应该是要出来找事做吧。”玉岚看了看巧玲,拍了拍玉莞的手,以示安慰。
“我看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觉得她看那人的眼神很不对。”
玉莞也看了一眼巧玲,爬上程家马车,把帘子放了下来,眼不见心不烦。
“什么那人啊,那是爹啊,你还不肯原谅爹啊?”玉岚嗔怒的看了眼玉莞。
“看心情吧,他可是打伤了幺舅,还差点让人烧了我!哼!”玉莞一想到当天的情形就心情很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