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玉笑道：“这两年朝堂里更新换血的厉害，可真能看出这并不是自然的优胜劣汰，而是出自你重大丞相之手的人，也的确没有几个。或者你下次借刀杀人的时候，可以考虑一下露点锋芒？”

重华合上手中的弹劾奏章，随意往案上一丢，莞尔道：“那眼下就是机会了。”

重华真正协朝理政的时间不过两年，此前一直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事成之后又被一举夺了兵权。这两年里她一直忙着选贤举能，修善律法，与民生息休养，也自知某些行为的确是给旁人留下了软弱可欺的印象。

虽说她此举是为了将来的平权运动做准备，可既然身在相位，又怀着女扮男装的秘密，为了让自己的意志能够更好地被执行，她就不能任由这种错觉无限发展。

看来是时候做些事情警示立威了。那就先从整饬临天阁开始吧。

重华展开一张带有兰草印章的加厚白纸，上书“釜底抽薪”四个大字，笔势苍劲隽瑰，气势雄浑，断不像出自女子之笔。她唤出暗卫，着人将之送去江南萧府。

一串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出，娟儿从远处慌忙着跑来，着急道：“老爷，陈公公在厅里候着，说是皇上急着召见您呢！”

深夜召见？

重华与文玉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文玉自行离开了书房。

重华一边在娟儿的帮助下换着朝服，一边事无巨细地思索着近日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思来想去，却没有一件事是值得让皇上深夜召见的。

那便是这位九五之尊的忘症又犯了。

如此想着，便去往前厅。

有些佝偻的老公公在厅中候着，见丞相来了，对她颔首道：“老奴见过相爷。”

重华上前虚扶了一把，温声道：“公公有礼了。”

态度是难得的亲润。

陈公公是宫里的总管太监，从小随侍在皇上身边，至今已有五十余年了。公公为人周正，寡言沉稳，深得皇上的隆宠与信任，满朝文武无不望与之交结。

而重华对这位陈公公，亦是有所求的。

前年春节时分，皇室家宴，重华有幸列席，却意外知晓了一桩隐秘——皇上的寝宫承乾殿里有一间密室，密室里囚禁着一位久别尘寰的人，那是先皇册封的长公主殿下，当今皇上的长姊。

这位前长公主殿下的遗体现在还好好地躺在皇陵里，她本人却被挑断了手脚经脉，困锁在一间不大的密室里。密室的制造者早在多年之前便遭遇了无妄之灾，是以如今还知晓这间密室底细的，除了皇上本人，便只有这位一心忠于圣上的陈公公了。

而为了自己的布局着想，重华需要知道这间密室背后的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