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意是想缓和气氛，重华却并没有笑。

皇上深夜召见本是极为机密之事，尚未出宫建府的十六殿下绝不该知晓。皇上身边的暗卫很多，消息不会是在承乾殿走漏的，那就除非是他自己或是其他什么人刚从宫外回来，看见了相府的昌平驾去宫门外等着接重华的马车。可是宫门已经关闭，非有圣旨者不得出入四门，现在又早过了宵禁的时间，有能力做出夜闯皇宫之事的人绝不会让这位古灵精怪的小殿下知晓自己的行事。且依陈公公所言，毒死了欣贵人的点心又是来自这位小殿下的生母贵妃娘娘，想到方才皇上说的话，加之近旬来得到的密报，重华便有了些不好的联想。

见丞相如此，十六殿下努了努嘴巴，知道自己肯定瞒不过他，遂直言道：“好啦，我承认我的确是刚从宫外溜回来的，看见了外面你的马车，就知道肯定又是父皇召见你了。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偷听父皇说话，也会注意安全的，你就别骂我啦，至于其他的事情，你说吧，我听着呢。”

丞相朝十六殿下一揖道：“秋狝将至，请十六殿下转告三殿下与贵妃娘娘，务必保证二位皇子的安全。”

重华强调了“务必”二字。

试问皇家打猎能出什么事？

答案是，只要不是磕磕碰碰的小事，那就一定是能够株连九族的大事。

十六殿下皱着一张小脸，抖了抖身上并不存在的虱子，抱怨道：“不是吧，我才十六岁啊，能碍着他们什么？还有我那个三哥，他就是个爱玉成痴的傻瓜，连贴身的丫鬟都敢欺负他！”

重华没有说话，只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有些事情她并不想让这个嬉笑无忧的孩子知晓，现在也远不到可以说开的时候。

十六殿下挥着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信一定给你带到，你也注意安全啊，我总感觉比起我们，你可更容易被暗杀，别总仗着自己会点武功就一个人乱跑！”

得了这孩子的承诺，重华淡然一笑，皎洁的月光之下，美人温润如玉，笑容清丽出尘，晃瞎了十六殿下的眼睛，也荡漾了暗处某人的心神。重华在心中莞尔，出言拜别了十六殿下。

她知道有人在自认为不远不近的地方跟踪着她。